牛雨婷帶著手下的丫鬟直奔天牢而去。

    至於牢頭和獄卒竊竊私語的聲音，她並沒有聽到。

    在獄卒的帶領下，二人來到了天牢，併成功見到了牛三。

    牛三原本還靠坐在牆角處昏昏欲睡，可在聽到牛雨婷叫出自己名字的時候，牛三突然來了精神。

    他猛地坐直身子，並抬頭看向了門外的牛雨婷：“姐，你怎麼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來！”

    牛玉婷蹲在天牢門前，看著坐在牆角的牛三：“弟弟，只是一天沒見，你怎麼變得這麼憔悴了？”

    牛三並未向牛雨婷說出自己之前受刑的事情。

    聽到對方的訊問，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苦笑：“這種地方就是這樣，任是誰來了，恐怕都得淪落成我這般模樣。”

    說到此處，牛三趕忙問道：“姐，你去看我姐夫了嗎？”

    劉雨婷聞言搖了搖頭：“沒有，我看他幹什麼，他死了纔好！”

    “他可以死，但是他不能把咱們牛家供出去這麼多年，他一直藉着咱們牛家的手來斂財，我怕那位欽差大人會對咱們牛家下手啊！”

    對於李揚威，牛氏姐弟都沒有好感。

    正因如此，所以牛三之前纔會提出希望李揚威能跟著自己一同被處死的想法。

    聞聽此言，劉雨婷笑著搖了搖頭：“傻弟弟，就算他將牛家供出來又如何？如果當初不是爹孃貪財，他們又怎麼會強逼著我嫁給那人面獸心的李揚威？”

    “這麼多年，他雖然一直藉着牛家的名義斂財，可是爹孃又跟著享了多少福？”

    “就算真的被那位欽差大人清算，這也是牛家裏應遭受的報應，我不想再去管那人的死活，我今天只是想來看看你！”

    說到此處，牛雨婷伸手開啟了食盒：“這是我之前為你做的幾道小菜，我知道你在這裏肯定吃不下飯，所以纔想讓你好好吃上一頓。”

    說到此處，牛雨婷對牛三揮了揮手：“快過來吃飯吧！”

    雖然是在牢獄之中，可牛三此時卻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家中。

    他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輕鬆的笑容，並邁步來到了牛雨婷的面前。

    牛雨婷從食盒中端出幾道小菜，食盒的最下方竟然還放著一壺酒。

    她一邊給牛三倒酒，一邊對他問道：“明天就要斬首了，你怕不怕？”

    牛三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搖頭笑道：“不怕，怕什麼！”

    “娘在知道這個訊息的時候，在家一直哭。”

    “爹已經去了孟州，準備找孟州刺史為你出面疏通此事。”

    “如果明天早晨爹能趕回來，那就說明你這件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如果明天早晨爹趕不回來，那你就真的要認命了！”

    牛雨婷一邊說話，一邊給牛三夾菜：“這麼多年來你做下的惡事，樁樁件件我都知道，一方面是因為李揚威的庇佑，一方面是因為爹孃對你的縱容，讓你實在有些忘乎所以。”

    “你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都是我們的錯！”

    之前遭受極刑都沒有流淚的牛三，在聽到姐姐這番肺腑之言之後，眼中突然流出了淚水。

    淚水落入面前的碗中，牛三梗嚥着對劉雨婷說道：“姐，你別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怪不得你們任何人！”

    “我之前害了那麼多人，死有餘辜，只是我唯獨放心不下你和爹孃，萬一朝廷真要徹查此事，那很可能會株連九族啊！”

    “株連九族姐也不怕，在爹孃把我嫁給李揚威的那天開始，我的心就已經死了。”

    “就算真要誅連九族，也不過是解脫而已，你知道的，在這個世界上，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說到此處，牛雨婷伸手摸了摸牛三的臉：“如果當初我能好好管教你，那你今天說不定也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姐，都已經這個時候了，說什麼都晚了！”

    牛三說著，端起那隻酒壺猛灌了幾口酒。

    “姐，你早些回去吧，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而牽連到你，我牛三爛命一條，死不足惜，就算明天真要被開刀問斬，那也算是我給當初那些被我禍害的姑娘們賠罪了。”

    “不過你要記住，明天早晨如果爹不回來，那你一定要帶著娘遠走高飛，千萬不要留在福茂縣。”

    “操控糧價，擾亂市場，這可是禍滅九族的罪過。”

    “這次前來的那位欽差大人，鐵面無私，這件事情他一定會徹查到底。”

    “我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影響到你們，咱們牛家死我一個就夠了！”

    說到此處，牛三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這幾年我也很累，我一直擔心我之前做過的事情會有東窗事發的一天，可現在被關在這天牢裡，我突然什麼都不怕了！”

    話說至此，牛三便要趕人離開。

    就在這時，劉雨婷突然將那侍女推到了牛三的面前。

    “弟弟，你這次犯的是死罪，僅憑咱們牛家的勢力恐怕是幫不了你。”

    “你不是也說了嗎？這次前來徹查此事的欽差大人鐵面無私，咱們牛家雖然有些資產，但恐怕還不夠買你的一條小命。”

    “我也怕爹這次去孟州可能一去不復返，於是便將我的貼身丫鬟帶到了這裏，你是咱們牛家唯一的男丁，這幾年雖然你做了不少的荒唐事，可是確實終沒有為牛家留下一兒半女。”

    “現在雖然是在天牢之中，可是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希望你們今晚能做一晚露水夫妻，最好能借此機會給咱們牛家留下一條血脈！”

    那侍女朝前走了兩步，並對牛三款款下拜：“少爺！”

    牛三揮了揮手，將侍女趕到一旁：“姐，我都已經死到臨頭了，我哪裏還有這個心思！”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這次必須要聽我的話！”

    牛雨婷在此時終於拿出了長姐風範。

    牛三被呵斥的一陣語塞，最終只能無奈地應承下來。

    牛雨婷剛想去找牢頭拿來鑰匙。

    卻見兩道身影此時已經站在了牢門之外。

    那兩道身影的身後站著幾十名手持棍棒的獄卒。

    而那兩人則是身穿官袍，頭戴烏紗，表情也是莊嚴肅穆。

    劉雨婷雖未見過二人，可在看到這兩人的面容的時候，她卻還是感覺有些心驚。

    閆子書率先開口道：“牛小姐，久仰大名！”

    劉雨婷眉頭微蹙：“敢問閣下是……”

    “我們就是這次負責徹查此案的官員，我們已經在這等你很久了！”

    格日勒並未掩飾自己的身份，而是直接對牛雨婷和盤托出。

    在得知這兩人便是朝廷派下來的欽差大人之後，牛雨婷的臉上反倒流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容：“看來我們牛家所做的一切，都在您二位的掌控之內了！”

    “沒錯，要不是猜中了你今晚會來探監，那我們也不會留在這裏，只是我們沒有想到，牛小姐今晚來到的目的竟然只是爲了讓你弟弟給牛家留下一條血脈，而不是要想辦法將你弟弟救出天牢！”

    聞聽此言，牛雨婷笑著搖頭道：“我弟弟已經是將死之人，就算將他救出天牢又能如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就算真的離開了福茂縣，又有哪裏能使他的容身之地？”

    “我這次過來一來是爲了讓我弟弟吃頓飽飯，2來也是爲了讓他給牛家留下一條血脈，這件事情似乎並不違法吧？”

    聽到牛雨婷的質問，格日勒點頭說道：“牛小姐說的沒錯，這件事情的確不觸犯大宋律法，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想清楚，你們操控糧價乃是誅連九族的罪過，就算牛三真的留下了血脈，最終也還是要跟著一同挨刀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