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日這事，還真是頭一次。

    也有可能謝江南沒了，她又不能再孕，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謝傾暮搭在琴絃上的雙手冷不丁被南流景握住。

    溫熱的溫度從南流景的手中透入她的肌膚，彷彿帶著力量一般，傳入她的身體裡。

    “放心吧，我一定會抓到害死江南的那個人，讓她付出代價。”

    謝傾暮相信南流景會幫她。

    可會幫她和能幫她是兩回事。

    連她自己都找不到秋鈺的蹤跡，南流景又不是秋鈺的目標。

    秋鈺不主動來，南流景如何能找到她？

    謝傾暮反手握了握她的手，輕聲道。

    “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明日你還要去上朝呢。”

    南流景現在已經恢復官職，每日上朝成了必須的事。

    南流景也不在多說，起身離開。

    等南流景一走，謝傾暮當即使用輕功離開將軍府。

    既然她找不到秋鈺，那就守株待兔。

    秋鈺想要殺得人中，殷承昭她還暫時不敢動。

    那她一定會在皇上或者殷啟清身上下手。

    即便秋鈺先去找了別人也沒關係，只要她守著餌，秋鈺遲早會出現。

    殷啟清眼下在攝政王府，皇上在皇宮。

    皇太后遇刺，負責皇上生活起居的人，一定是皇上的心腹，定然會檢查好皇上每日的吃喝住行。

    謝傾暮最後選定盯著殷啟清。

    殷啟清性格馬虎大意，連中毒都不知道，最是容易被人得手。

    今日攝政王府的事，謝傾暮都有些懷疑，秋鈺就是故意先給殷啟清下毒，轉移她的注意力。

    導致謝江南中毒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幫她檢視。

    不然隨便給謝江南吃一顆應急的固本丹，也能留出時間幫她配藥。

    若是她今日剛好不在攝政王府，只怕殷啟清也活不成。

    她避開暗衛的視線，偷偷潛入殷啟清屋內，躲藏在暗處。

    屏息凝氣，確認屋裏只有一個人後，謝傾暮下意識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讓自己不被發現。

    一晚上過去，殷啟清睡得平穩。

    忽而在某一刻，謝傾暮察覺不到殷啟清的呼吸。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不會是殷啟清發現她的存在，故意隱藏呼吸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一定想要把她找出來。

    可床上的殷啟清一動不動。

    他刻意的收斂呼吸，降低心跳，這隻會引起屋內的人懷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謝傾暮決定還是出去，和殷啟清說出自己的計劃。

    她正邁出步子，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外面天色微亮，屋內的能見度也清晰不少，能看出白色的幔帳。

    謝傾暮收回腳步，靜觀其變。

    “靖王殿下，該起身更衣上朝了。”

    外面的兩個丫鬟端著溫水進來，整理官服。

    見床上的人沒有動靜，其中一個上前，拔高音調又喊了一遍。

    “靖王殿下，該起身更衣上朝了！”

    她這一聲，驚起外面飛鳥。

    即便如此，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

    兩個丫鬟面面相覷，剛纔高聲交喚的丫鬟大著膽子上前拉了拉殷啟清肩上衣物，也不見他有何反應。

    她心裏沒來由的有股不好的預感，心臟狂亂跳動，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放在殷啟清的鼻翼下。

    ——沒有呼吸。

    丫鬟當即臉色大變，拔腿跑向外麵，大聲嚷嚷。

    “不好了！靖王出事了！”

    另外一個丫鬟也慌了神，跟著她跑出去。

    謝傾暮心中一驚，等兩人跑出去後，出來檢視。

    殷啟清的唇瓣帶著淺淡的烏色，她試探他的鼻息，果然沒有呼吸。

    她又檢查脈搏，脈搏亦是沒有跳動。

    謝傾暮心頭的不安逐漸擴大，聽到外面傳來雜亂無章的急促腳步，她整個人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一步也邁不動。

    殷承昭從外面進來，後面跟著周氏溪風等人。

    幾人看見謝傾暮在這，面色錯愕。

    殷承眼底霜寒如同狂風過境，從謝傾暮身上席捲而過，沉重的步調如同悶錘，沉沉踏在地上。

    他一步步靠近，身上傾軋而下的迫人氣勢，壓在她身上，如同枷鎖緊緊束縛，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在將軍府休息嗎？”

    殷承昭略過她，走到床邊，目光深深凝在殷啟清身上。

    “剛剛。”

    謝傾暮光是吐出這兩個，彷彿就花掉所有力氣。

    她心裏說不出的害怕。

    害怕被殷承昭誤會她是殺害殷啟清的兇手。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即便是其他人誤會，她也無所謂，可對上殷承昭，她卻害怕了。

    所有人屏息凝氣，都不敢出聲，氣氛焦灼又緊繃，彷彿隨時可能燃起灼燒一切的火焰。

    好半晌，殷承昭才緩緩開口，語調凝重。

    “可有查出什麼？”

    謝傾暮愣住，殷承昭這是相信她？

    “中毒……只也不知道那人是怎麼讓殷啟清中毒的。”

    謝傾暮確實不知道。

    她偷偷潛入殷啟清的房間時，殷啟清還活著，還有呼吸和心跳。

    這些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察覺得到。

    在那兩個丫鬟進來前，殷啟清纔沒有呼吸。

    而這期間，沒有第三個人進來。

    這說明，殷啟清早在這之前，就中了秋鈺的毒手。

    殷承昭幽深的眸光凝在謝傾暮身上，彷彿要在她身上盯出兩個血窟窿。

    可無論他如何看，也不能再看出她的半點心思，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

    “真不是你故意不救？”

    “……”

    謝傾暮心中一涼，知道他還是在懷疑她。

    畢竟他一進來，她就已經在這裏麵。

    謝傾暮抿了抿唇，紅唇輕啟，正欲說出口，門邊的其中一個丫鬟開口道。

    “奴婢過來時，靖王殿下已經……沒有呼吸，王妃也沒有在。”

    她說完，眾人都下意識望向她。

    此刻氣氛緊張，被這麼多人盯著，這個丫鬟冷不防嚇得打了個哆嗦，趕緊低下頭去。

    殷承昭淡漠收回視線。

    連丫鬟都給謝傾暮作證，他心裏竟是也鬆了一口氣。

    “既然回來了，那就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交給本王。”

    殷啟清死得蹊蹺，雖然殷承昭讓她先回去休息，可謝傾暮怎麼也安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