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不是人，她其實是一條快要修煉成仙的蛇妖，點化她的仙人說，她還需了斷凡塵事，才能位列仙班。”

    “……”

    “之前殷承昭無意中救過她，這事連殷承昭自己都不知道，不然憑他那性格，早就把那條蛇活剝燉湯了，所以她此來，也算是報恩。”

    “……”

    殷澤望的臉色一言難盡，酒館老闆沒有請秋鈺去說書，實在是可惜。

    “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麼會前後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殷承昭又為什麼變得和你前世認識的那個殷承昭有些不太一樣？殷承昭是受謝傾暮影響，但謝傾暮確實不是之前的謝傾暮。”

    秋鈺說完，不得不感慨，她十二遍的白蛇傳沒有白看。

    呃……這麼說來，她好像還美化了謝傾暮。

    嘖，話已經說出口，本來就是侮辱人智商的話。

    現在改口，殷澤望還不得朝她拔劍。

    “既然如此，你也不是以前的秋鈺吧？”

    秋鈺眼眸眨啊眨，這和她剛纔說的那一大段話有關係嗎？

    她木楞點頭：“確實，但我是被派來維護秩序的。”

    她承認這一點，但還是要點出自己出現的原因，不然還不得被殷澤望拿去和謝傾暮混為一談。

    殷澤望歪了歪頭，眼底的光芒越發晦澀。

    這是他要動手的標誌性動作。

    秋鈺看到他的這個動作，心頭猛然一跳，身後如芒在背，不由自主直起身子坐好。

    “可我怎麼看，你更像是那個在破壞秩序的人？

    謝傾暮的出現改變殷承昭，避免前世那些慘案發生。

    你一出現，就死那麼多人，你難道就不覺得自己纔是有問題的那個？”

    秋鈺：“……”

    剛纔那麼一小片刻，她竟然有些動搖，轉瞬她醍醐灌頂。

    這是她寫的書，若她不這麼做，她就不能回去。

    她纔不要待在這種落後的鬼地方受苦！

    “既然你執意如此……”

    她話音未落，脖子上忽而刺痛，有什麼東西滴到自己身前。

    她低頭一看，血紅的液體濡溼她的衣裳。

    竟然是血！

    殷澤望手中拿著一把軟劍，甩掉劍上血跡。

    “既然你這麼瞭解我，應該知道我常常在腰上束劍吧？

    聰明點，就即刻離開，不然下次見面，我有的手段對付你。”

    秋鈺眼前一黑，從長椅上摔下，滾落倒地。

    殷澤望的聲音逐漸變遠，最後像是從天邊傳來一般空靈縹緲，直至消失。

    殷澤望冷眼俯視倒在地上的女人，冷冽的目光下透出懾人的殺意。

    居敢威脅他，他倒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讓人把秋鈺的屍體帶下去，殷澤望擔心皇太后，匆忙趕過去，也不知道秋鈺有沒有對她下手。

    未等他趕到，慈寧宮那邊傳來噩耗。

    皇太后薨了。

    殷澤望腳步頓在原地，耳邊彷彿靜下來，眼前的景物失去生氣，沒有一點色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慈寧宮外。

    宮女和太監跪在大院外，烏泱泱的一片人頭，個個都低著。

    他走進宮殿，皇上已經哭成淚人。

    看見殷澤望來，他泣不成聲，嗓音沙啞。

    “先生，皇太后沒了，是不是剛剛那個刺客？你抓到她了嗎？”

    抓到了，也殺了。

    可看著床上躺著的皇太后，殷澤望心底只有悔恨。

    在他猜到那個女人不安好心時，就應該通知慈寧宮這邊做準備。

    可當時想要抓到她的心情太過強烈。

    她已經連續殺了三人，當時他只想著儘快抓到她，以至於欠缺了考慮。

    這些年他看著皇太后每日對著他的靈位默默掩淚，他亦是心如刀絞，恨不得衝出去和她相認。

    可事關他和殷承昭的協議，他不得不隱藏。

    他的出現，只會讓朝中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掀起風浪。

    有些風浪沒必要出現，能避免的自然是要避免。

    “別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剛何況你還是一國之君，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皇上抽噎著，胡亂用袖子擦著眼淚，臉上的淚痕依舊存在，眼眶邊上的紅色也無法抹去。

    無名揉了揉他的頭，交辦林總管去把接下來的事辦了。

    皇太后突然薨逝，其中必有蹊蹺，自然少不得查驗屍身，但又不能耽擱太久，影響皇太后入棺。

    殷澤望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緊，眼底的狠厲幾欲噴薄而出。

    那個叫秋鈺的，他並不覺得她就是秋鈺本人。

    而且即便他抓住她，她也不會輕易交代他想要知道的。

    他們那些人，隨身帶著毒藥，可以給別人用，也敢給自己用。

    即便她知曉自己重生的事，殷澤望也不認為這世上有無限重生的事。

    任何事情，都需要代價。

    她付出的代價肯定不比自己低。

    可有什麼事，值得她付出這樣慘烈的代價？

    ——

    攝政王府。

    殷承昭回到王府，臉色陰沉，身上的氣息猶如嚴冬的寒冷，

    溪風在他面前行了一禮，偷偷瞥了眼他如墨的臉色，要說的話卡在喉嚨中，頓時說不出。

    殷承昭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從她身旁走過。

    “可是王妃怎麼了？”

    “王妃……王妃她一個人出府了，我們沒能跟上。”

    謝傾暮的輕功已經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普天之下，想來也就他能跟得上。

    “嗯。”

    殷承昭淡淡應了一聲，沒有過多追問。

    即便他在強求，辦不到的，他這幫手底下的人也還是辦不到。

    見殷承昭朝羑里院走去，溪風心中一緊，連忙跟上。

    餘光瞥見溪風臉上神色不對，殷承昭劍眉一緊，側目睨向跟上的溪風。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有說？”

    溪風抿緊了唇，不敢說話。

    殷承昭停住腳步，凝在她身上的視線越發犀利，冰冷命令道。

    “說！”

    溪風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一般，難以呼吸，頭頂像是壓了一座大山，不敢抬頭。

    “王爺……小姐她……沒了……”

    溪風說完這話，周圍的空氣猶如蒸發一般，殷承昭身上的恐怖氣息裹挾懾人的威壓，頃刻壓下。

    他心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強烈憤怒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