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商國破，謝夫人可有恨過東明？恨過攝政王？”

    攻打西商是殷承昭親自率的兵。

    西商以為送了個公主和親，就能和東明交好，至少短時間內不會起衝突。

    然而一年的時間不到，西商便在殷承昭率領的鐵騎之下被踏破。

    “凌王，你也知道，我在西商呆的時間，還沒在東明呆的時間長。

    況且四國統一，百姓的生活蒸蒸日上，比以往更好，這也是我所希望看到的，西商沒了就沒了吧。”

    殷昊霖臉上的訝異不加遮掩，少頃，他僵硬的臉上忽而一笑。

    “也是，不管西商還在不在，對你的生活都沒有太大影響。

    只要你願意，你依舊還能是攝政王妃。”

    謝傾暮從來沒有這麼想。

    殷昊霖怎麼也是個正常人，難道他聽不出剛纔她話裡的意思？

    “凌王，我過什麼樣的生活，確實是我自己的選擇。

    即便沒有殷承昭，我也可以過得很好，權利和錢財，我並不看中。

    如果殷承昭統一四國，百姓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不用其他人動手，我也會殺了他。”

    殷昊霖不可置信盯著謝傾暮，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殺殷承昭。

    這樣的話，別人敢都不敢想，更別說說出來。

    但這對謝傾暮來說，彷彿就是一件不足為提的小事。

    她說得出，也做得到。

    “那如果……婉容公主要找你聯手呢？”

    如果這次他們的毒都是秋鈺下的，秋鈺敢找上門，她就敢直接廢了她。

    秋鈺可是差點殺了她用半條命才換來的孩子。

    “我倒是很期待她親自上門來找我，我也有話想要和她聊聊。”

    當初在西商第一次見面，謝傾暮和秋鈺之間就很不愉快。

    再次見面，也不過是更加眼紅。

    “你難道想要……”

    殷昊霖頓住，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眼底滿是猜忌和狐疑。

    謝傾暮也不想讓他誤會。

    他是個值得依靠的盟友。

    “現在的和平來之不易，這才安穩幾年？再起風雨，苦的是百姓。”

    如果是其他人說出這話，殷昊霖斷然不信。

    可若是謝傾暮，他信。

    畢竟這世上，也就只有謝傾暮能不顧大雪阻攔，奔向千里之外，不為名利，只為救千萬與自己無關的人。

    “本王信你。”

    殷昊霖剛剛恢復，還需要休息，謝傾暮也不在過多打擾。

    ——

    殷承昭醒來，看到旁邊站著的何威和溪月，空氣中瀰漫濃烈的苦藥味。

    他身上的疲軟感彷彿粘稠的早澤，將她拖入深淵。

    他忽略身上的不適感乏力起身，劍眉輕蹙。

    “什麼事？”

    何威趕緊把藥端起來遞到殷承昭面前。

    “王爺，喝藥。”

    殷承昭看到面前的藥，眉頭皺得更深，身上的威壓肆無忌憚在空氣中擴散。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殷承昭的排斥。

    何威硬著頭皮道。

    “這是謝夫人交代的，王爺還是趕緊把藥喝了，身子也能早些痊癒。”

    殷承昭盯著他手中的碗，冷峻的臉如覆寒霜。

    這怎麼可能會是謝傾暮交代的？

    “她人呢？”

    溪月在的旁邊答道。

    “謝夫人先過去看凌王，她還留下一句話，如果王爺主動讓她成為王妃，以往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

    何威膽戰心驚聽溪月說完。

    雖然謝傾暮的原話不是這個，但也和這個差不多。

    可聽溪月說出口，他也有些擔憂。

    他們會不會理解錯謝傾暮的意思？

    畢竟謝傾暮的思維本身就很難理解。

    殷承昭揉著緊皺的眉，聞言停住動作，抬眼望向兩人。

    “她當真是這麼說的？”

    溪月心中莫名打起退堂鼓，但眼下話已經說出口，沒有迴旋的餘地，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道。

    “確實如此。”

    殷承昭心中一喜，眉間也驟然鬆開，接過何威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溪月，你去一趟欽天監，讓人找個最近的吉日，立刻把這事給辦了。”

    嘴裏滿是苦味，殷承昭卻是一點也感覺不出，只覺心中格外甜。

    “對了，小姐醒了嗎？”

    “還沒，溪風在隔壁看著。”

    殷承昭起身下床，腳下輕飄飄的，彷彿踩在雲端。

    他說話的嗓音還帶著幾分沙啞，音調提高些，嗓子裡的刀割感更加強烈，難受得緊。

    “走，去看看凌王。”

    剛走到門口，殷承昭遠遠看到謝傾暮過來，臉上更是喜不自勝。

    溪風和何威兩人識趣退到一旁去。

    “你回來了，凌王那邊如何？”

    謝傾暮正想避開，還是被殷承昭攔住。

    聞著他身上的苦藥味，想來他應該是剛剛喝完藥。

    “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就能慢慢恢復，三人裡面，就你發高燒，你自己注意點。”

    殷承昭心中一暖，知道她是在關心自己，嘴角更是揚起幾分。

    “這不是有你在嘛，我們的事，我已經讓溪月去安排，這次只娶你一人進門，如何？”

    謝傾暮斜眼把他從頭到腳打量個遍，如同在打量一個智障。

    “什麼娶我？我嫁你一次都覺得晦氣，你覺得我還會給你這個機會?”

    縱使殷承昭再笨，也聽出謝傾暮的意思和溪月何威兩人說的不一樣。

    他橫眼睨向旁邊的兩人。

    溪月和何威對上殷承昭殺氣騰騰的視線，兩人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雖然早死晚死都得死，但能活一會兒也是賺。

    猜到溪月和何威可能是爲了逗他開心，讓他喝藥纔會這麼說，殷承昭心中還是不肯放棄。

    眼見謝傾暮從旁邊繞過去，他不甘心的擋在她面前。

    “那你到底是想要我如何？你說出來不好嗎？”

    謝傾暮沒來得及剎住腳步，一頭撞在殷承昭身上，頭撞得生疼。

    她疼得輕哼一聲，連忙起身，嗔怒瞪視他。

    “你幹什麼？我也沒說我有什麼條件，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的要留下謝江南。

    這次要不是謝江南在，我纔不會回來，救你也是因為你保住謝江南的性命而已。

    要是讓你誤會什麼，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嘛？

    下一次你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保證不會出手讓你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