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他不想死了
想到今日一次又一次的被拒,凌雪面具下的表情越發猙獰,眼中戾氣翻涌而升。
“不行,本公主要拿下他,絕不能讓他成為本公主的恥辱!”
她握緊粉拳,抬頭仰望坐在椅子上的女子。
“你這邊如何了?”
“那個王妃……對自己倒是很克己,典型的東明女子。”
在北藏的認知中,東明的女子是大多愚昧無知,以男子唯命是從,一生只能依附男人,沒有男人便不能活。
殷承昭如此看不起她,卻是娶了一個木頭回去,凌雪心中越想越氣。
“不行,你得趕緊搞定她!她不是攝政王妃嗎?那就毀了她的名聲!”
深綠長袍女子輕輕放下手中杯子,側目俯視蹲在火盆邊的人,眼中寒意掩蓋所有情緒。
凌雪被她的這個眼神盯得心中打了個寒顫。
被她這麼盯著,還用這種眼神打量她,她心中畏懼一閃而過,更多的是怒意。
她纔是這公主府的主人,他怎麼能坐在位置上低著頭看她?
她應該仰視她這個公主!
她嗔斥罵道:“你這麼看著本公主作何?沒用的東西!
本公主看你挺喜歡那個什麼攝政王妃。
不如你把她上了,攝政王就是本公主的了。”
“你?”深綠長袍女子冷哼一聲,語氣譏誚:“你憑什麼覺得攝政王能看得上你?”
說著,她摘下面具,說話的聲音,也在中途變成男子的聲音。
面具下的臉,是一張與凌雪有著五分相似的臉。
即便這張稜角分明的臉長滿水泡,醜陋的面目也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的貴族氣息。
“你看看你,醜得連自己都不敢直視,整天只能帶著面具遮醜。”
他話音剛落,“啪”的一聲脆響在他耳邊響起,他的頭不受控的偏向另外一旁。
他眼底滿是漠然,沒有一絲情緒。
這樣的事,對他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
他淡定擦掉沿著嘴角流下的鮮紅血跡,握了握手中的手絹,不置一詞。
反正在他這個姐姐眼裏,他這個做弟弟的,永遠是個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在她面前,永遠沒有說話的份。
“擺正你的位置,本公主怎麼了?當初要不是本公主,你早就死了!
你以為你現在好端端的坐在這公主府,享受這些榮華富貴是誰給你的?是本公主!”
凌雪怒然暴喝,最後一聲陡然拔高音調。
連皇帝都不要的私生子,可見命運是有多悲慘。
明明是她救了他,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他憑什麼對她這個救命恩人評頭論足?
“本公主該怎麼做,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你做好你的事就可以。
殷承昭是本公主一眼相中的男人,他只能是本公主的!
即便已經有了原配又如何?礙事的都得死!”
凌雪暴怒的嘶吼從面具下傳出,沉悶而凌冽,眼中戾氣叢生,兇惡仿若羅剎。
凌微知道他這個姐姐的脾氣,也不再多言。
若是再多說一句,下一次落到他身上的,就不止是巴掌,很有可能是其他刑具。
他起身正欲離開,冷不丁被叫住。
“記住了,你的任務只有一個,搞定那個叫謝傾暮的女人,最好讓她主動離開殷承昭。”
“……是。”
凌微轉身離開,走進風雪中,吸著冰冷的空氣,才喘出一口啄氣,
冰冷的朔風吹在臉上,剛纔被打的地方,被凍僵一般,痛覺漸漸減輕。
之前他這個姐姐聽聞殷承昭會來北藏,還說想要看看被稱為修羅的男人長得有多醜。
結果在城門上瞥了一眼,就後悔沒有親自下來迎接。
簡直荒唐。
她就和她爹一個樣,屬於見一個愛一個。
回到房間,他用熱水浸溼,捂住自己的臉。
即便是厚厚的帕子蓋在上面,也能摸出浮腫凸起的輪廓。
夜深人靜,聽著外面朔風的嗚咽聲,凌微的腦海裏驀然浮現白日謝傾暮想要觸碰雪蓮,又不忍觸碰的模樣。
她對雪蓮的喜歡和剋制從她的一舉一動中透出。
對待植物尚且如此,她這樣好的一個人,在患者面前,想必也是這般不忍。
北藏爆發疫病,全府的人感染,他也不例外。
那段時間,凌雪的精神狀態幾乎每日處在瘋癲狀態。
爲了發泄她心中不滿,她每日便會毒打他,自己打累了,便讓其他人繼續。
東明來的使臣中,有一位御醫是特意過來研究疫病的。
然而有一天,這個御醫死了,東明的人甚至懷疑是北藏的人乾的。
唯一一個小小的希望,也在北藏的地盤上破滅。
那個時候,他想,北藏就是活該,覆滅也是咎由自取。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活著。
可一日府中的人突然送來藥,說是治療疫病的,他有些詫異。
細問過後,才知是東明的攝政王妃來到北藏,親自為邊境的北藏百姓把脈醫治,這藥方也是她授意傳到北藏各地。
他平生第一次對一個人感到好奇。
她身為攝政王妃,身份尊貴,金枝玉葉。
即便是北藏亡了,和她也沒有半毛錢關係,甚至不會對她造成什麼負面影響。
可她還是千里迢迢來到北藏,爲了那些與她沒有任何利益瓜葛的百姓盡心醫治,甚至因此而染上疫病,也沒有一句怨言。
他在公主府中聽到過太多抱怨,憎惡,嫌棄。
所以他才覺得,謝傾暮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是和親公主,現在又因為疫病而毀容,同他們一樣以物件遮面。
這樣的他,攝政王還會喜歡嗎?
若是他現在趁虛而入……
這個想法從他的腦海中冒出來,立刻嚇了他一跳。
他若是這麼做,又和凌雪有什麼區別?
可若是他不這麼做,凌雪就會找他麻煩。
以前他不想活,可現在有他感興趣的人,他不想死了。
——
第二天。
雲消雪霽。
謝傾暮睡醒過來,殷承昭早就起床梳洗收拾好,坐在桌邊看冊子。
她揉著惺忪睡眼走到他身後,彎身下巴擱在他肩膀,目光落在冊子上。
“你在看什麼?”
她剛睡醒,嗓音慵懶低啞,透著幾分懵懂的迷離,像極了還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