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嬰斜睨了她一眼：“不好意思了，攬月閣缺了些凳子。幾位若是嫌棄，便請回吧。”

    石桌旁兩個石凳，虞嬰坐了一個，另個一空置。

    胡氏咬咬牙，將眸中的不快壓下去，走向另一個石凳：

    “也不是啥大事，那便在院子裡說吧。”

    卻瞥見一個寶藍色的小身影，從房間裡迅速移動，眨眼功夫就佔了那個空置的石凳。

    胡氏皺眉，狠狠瞪了虞霧白一眼，竟也沒跟他計較。

    訕笑著退了兩步，接著道：

    “姨娘此次來呢……”

    “哎打住，別一口一個姨娘的，叫的這麼親熱，我們不熟。”虞嬰打斷道。

    胡氏一口老血險些沒憋住，好容易忍下來了，又過了大半晌才能好好開口跟虞嬰說話：

    “我這次來，是來跟二姑娘道歉的。備了些薄禮，你過來看……給你放下了。”

    胡氏終於學乖覺了，到嘴邊的讓她過來看看，怕她又薄她面子，改口為給她放下了。

    虞嬰放下茶杯，瞥了一眼包裝嚴實的所謂禮物，隨手指了一個丫鬟吩咐：

    “開啟看看。”

    哪有當著送禮人的麵開啟禮物看的道理，眾人都愣了一下。

    被指的丫環走了出來，準備去拆禮物包裝。

    卻被胡氏攔住：

    “大膽！本夫人的面子你也敢下？”

    “嗤，不過是開啟禮物看看，怎地就是下你的面子？是準備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嗎？”虞嬰輕嗤道。

    胡氏被虞織拉了一下才知道自己反應過激了，找補道：

    “禮物都是我精心準備的，有足金的玉如意一對，翡翠點綴的黃金頭面一副，還有幾匹上好的蘇繡錦緞。都是好東西，你一準喜歡。”

    胡氏邊說邊走過去親自將禮物一一開啟，做足了場面禮數。

    但她料定，一向上不得檯面的虞嬰一定不識貨，只要她誇的好，不管是不是以次充好，她都會認。

    卻沒想到虞嬰看到這些東西以後，只是短促地笑了一聲，隨即嘲諷開口：

    “鍍層金的銅如意，染色的鐵頭面，和麻料的布匹。胡顏媚，你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又漲了不少呀。”

    “嘶溜~”虞霧白想笑，但他不能，笑了他就崩人設了！於是他只能靠用力喝茶忍住笑意。

    胡氏尷尬住了。

    站在胡氏身後的虞織皺了皺眉，繞緊了手裏的紗絹。她早先就跟母親說不要以次充好，容易壞事，母親非是不聽！

    如今可好。

    不過所幸她留了後手。

    只見她步出人群，來到胡氏身邊最得力的孫嬤嬤面前，不由分說抬手就打，一巴掌把孫嬤嬤打倒在地，罵道：

    “不知輕重的奴才！母親送給二姐姐的禮物你都敢動手腳，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如今便誰都不放在眼裏了是嗎？”

    邊罵邊對著孫嬤嬤使眼色。

    一句話，將胡氏摘了個一乾二淨。

    虞嬰抬眼看了看這個原主的三妹妹。

    印象裡兩人交集不多，多數時候這個三妹妹是不屑於搭理她的，但是平時有相處的時候，倒也是客客氣氣，沒什麼能落下口實的地方。

    如今看來，倒是小瞧她這個三妹妹了。

    胡氏潑辣好怒，能在這相府風生水起，怕是背後少不了這個三妹妹的出謀劃策。

    孫嬤嬤愣了一下，反應過來跪下拼命認錯：“奴婢一時豬油蒙了心，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求小姐饒了奴婢。”

    虞織這才轉過身來，對著虞嬰淺淺服了下身子：

    “姐姐，這奴婢在府裡刁鑽慣了，如今連母親準備給你的禮物都敢私自替換，妹妹方纔已經替姐姐狠狠教訓她了。母親待姐姐，是真心的。希望姐姐不要因此，誤會了我們。”

    拉了拉胡氏的袖子，胡氏反應過來接著附和：“是啊，二姑娘。我這就讓她把私吞的東西拿出來。”

    孫嬤嬤老人精了，趕緊起來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這就去。”

    虞嬰挑了挑眉，這就想揭過去？沒那麼容易。

    “慢著！”虞嬰道。

    孫嬤嬤不得已停下了腳步。

    “堂堂宰相府，竟養出來這等刁奴，如此小懲是不是有點過於輕巧了？”

    “依我看，既是手腳不乾淨，那就廢了她雙手雙腳，趕出府去，以圖安寧。”

    孫嬤嬤腳一軟，跪了下來：“夫人，三小姐，你們要為老奴做主啊！”

    聽得這話，胡氏臉一黑：

    “虞嬰，你別太過分了！”

    虞嬰挑眉，笑道：“這就不裝了？”

    虞織見勢不妙，攔住胡氏：

    “姐姐，你誤會母親的意思了。母親是覺得，孫嬤嬤是府裡的老人了，跟著母親陪嫁過來的相府，感情深厚，定是不能說趕出府就趕出府的。希望姐姐高抬貴手，略施懲戒，便饒了她這一回吧。”

    胡氏感受到手臂上的力度，吸了一口氣將怒氣壓下去，笑著道：

    “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我嘴笨，不會說話，二姑娘別跟我一般見識。”

    “孫嬤嬤也只是這一回被蒙了心，我回去一定多加管教。二姑娘，你就高抬貴手，饒了她這一回吧！”

    “哼。”虞嬰輕哼，她的目的也不是隻爲了懲戒一個下人，她也想看看這無事獻殷勤的母女倆，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轉移話題道：

    “說吧，今日來我攬月閣，究竟所為何事？”

    見她鬆了口，胡氏和虞織對視一眼，胡氏走上前來：

    “二姑娘，你比織織大幾歲，現如今，該快雙十了吧？”

    “前些年你不在府裡，姨娘也無法給你做媒，如今回來了，可不能再耽擱了！”

    虞嬰有點明白她什麼意思了，看了虞霧白一眼，沒說話。心道胡顏媚是瞎吧！她這麼大兒子在這坐著她沒看見？

    胡氏還在說：

    “要說這西金城的權貴，非攝政王莫屬了，就是當今皇上見了，也得禮讓三分。年歲姨娘也打聽了，不到而立之年。年歲上與你也比較般配。你若是嫁過去，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可好？”

    她終於說完了，目光殷切地看著虞嬰。

    虞嬰皺皺眉，掏了一下耳朵，語氣十分不屑道：

    “就是那個傳言中殺人不眨眼，醜得夜提能止小兒啼哭的鬼麵羅剎攝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