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雪隊長
“666代表了什麼意思?”
覃法醫話音剛落,傅凌雲就已經搶答:“‘666’是網路用語,表示很溜,就是兇手感覺殺人很爽的意思。”
覃法醫不說話,看向我。
我說:“可能有另一層意思,要先看過現場才能確定。”
說話間,警車已經停了下來,我們三人下車,迎面過來一位英姿颯爽的女警官。
“白隊,昨天兩具屍體有重大發現,來得遲了些。”覃法醫對著過來的美女警官略解釋了一下遲到的原因。
“老覃,辛苦了。你說的專家呢?”女警官不但長相極美,身材高桃,聲音更彷彿山谷裡的黃鸝,清澈動聽。
覃法醫立即轉向我介紹起來,“雪隊,這就是我電話裡說的專家,夏老顧問的孫子,夏末,昨天的兩具屍體上有重大發現,全是夏末的功勞。”
刑偵二支隊長不是張隊嗎?現在怎麼換了一位女警官,看樣子還是剛畢業沒多久的樣子?
不過稍一想就明白過來,這位雪隊應該是以副隊的身份主持二隊工作,張隊畢竟五十七八的人了,身體在年輕的時候熬出了一身的虧空,現在年紀大了就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不適合繼續在一線從事高強度的體力活,應該很快就要升調。
現在的刑偵隊伍朝著年輕化、規範化、技術化、專業化發展,一些人雖然剛從學校出來,但他們理論紮實又廣泛接觸國外先進刑偵技術,稍加磨練就能成長為中堅力量,這位雪隊顯然就是這樣的尖子生。
可饒是白警官自己還是剛從學校出來不久,看到我如此年輕,仍是一臉驚詫,有些不太敢相信,畢竟我的外表看上去也就高中生的樣子。
我連忙搖頭,“我不是什麼專家,我是跟著覃叔學習的學生。”
“白雪學姐,發現重大線索的還有我呢。”傅凌雲擠到我旁邊,身子挺得標槍一般筆挺,眼神熱切地看向雪警官。
這傢伙看向美女警官的時候兩眼發光,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了,我終於明白這傢伙為何死乞白賴也要參與這個案子了,感情是在暗戀這個雪隊?
“什麼學姐!這裏只有白警官!”女警官柳眉漸漸豎了起來,眼神犀利地盯著傅凌雲,“你不是回學校報道了嗎,誰批准你跑回來的?”
“冤枉啊,是夏末一定要我陪他,他還是個學生,很怕看到死屍的,又沒有自保能力,我只好勉為其難了。”傅凌雲說得煞有其事,一邊在後麵捅了捅我的腰。
我心領神會,“對對,小傅膽子大,經驗豐富,格鬥能力超強,如果遇到壞人,我這小身板估計會吃虧,所以就請他幫忙了。”
美女警官看向了我,我看向覃法醫,覃法醫當然知道傅凌雲是胡說八道但我和傅凌雲是一夥的,他不能不捏著鼻子說道:“小雪,這個,先驗屍吧……”
白警官輕哼了一聲,警告傅凌雲道:“老老實實呆在邊上,再敢弄什麼么蛾子小心我把你扣起來,雷老虎來了也不好使!”
“誤會,誤會,再也不敢了……”傅凌雲唯唯諾諾,我還看到邊上的兩名警員強忍著笑的樣子,難道這裏面有什麼故事?
(後來我才知道傅凌雲這傢伙竟然私下裏給白隊遞過情書,沒想到被白隊當衆唸了出來,並且把他踢回了學校。)
這時候已經有物證科的人在勘驗現場,那個年代各部門管理還不完善,物證和法醫同屬物證科,覃法醫正是部門的科長,現場勘察也很有一套,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還真是來學習的。
由於已經高度懷疑又是一起“被自殺”的惡性案件,因此這次的現場勘察做得格外仔細,幾乎是掘地三尺地將現場翻了個遍,甚至還動用了警犬,但很可惜,忙活到了天黑還是一無所獲。
“意料中的事,兇手已經是多次作案,手法自然會越來越嫻熟,也就是我們常說的作案手段升級,想要找到蛛絲馬跡是難上加難。”我安慰著疲憊的覃法醫,同時也十分遺憾。
圍觀的群眾太多,可供勘測的範圍實在太小,同時兇手也相當狡猾,居然事先就控制了死者把自殺的訊息提前通知了報社記者,使得記者在死者還沒跳樓的時候就已經趕到,造成了大量行人圍觀,將一些可能的痕跡完全湮沒。
“你說駱老闆那麼有錢,隨便拔一根毛就夠我一輩子花不完,還能有什麼想不開的就選擇了跳樓?”
圍觀的人群不減反增,死者顯然是個名人,圍觀者指指點點,大發議論。
“這就是他跳樓的原因了,我聽說他的煤場早就是個空殼子,一直靠著折東牆補西牆在撐著門面,現在國家關停整改煤炭業,他可不就露餡了嗎,過摜了左擁右抱的生活哪裏還能過回苦日子,這不就想不開跳了唄!”
“這種人渣早該死了,去年他的煤窯坍塌死了好多人,那時候他就應該去死了!”
“不是說才死了三個人嗎?”
“呸,這是明面上的說法,聽我表哥的侄子說的,他家的煤窯裡盡招收外地的民工,還扣着人家的身份證,上次礦難死的三人都是本地戶口,瞞不住才報上去的,其它那麼外地民工都是私下恐嚇家屬隨便給點小錢打發了事的。”
“報應啊,老天有眼啊,舉頭三尺有神明,天網恢恢可曾饒過誰……”
這次死的是一個煤老闆,他從這幢煤業大廈三十層頂層游泳池裡一躍而下,身上只穿了一條內褲,摔到堅硬的水泥地面上,全身幾乎摔成了爛泥,肚子上的脂肪都迸裂了出來,整灘的血汙將四五平方的地面染成了猩紅。
屍體在拍照後已經裝進了屍袋放到警用麪包車上,覃法醫正在初檢,實際上覃法醫是有用驗屍水確定死者身上是不是有那個“666”的數字,我沒有跟進去,而是混在人群中聽著人們的議論。
事實上人群裡的這些議論在死者的遺書上也有提及,言明自己是天良發現才選擇自殺贖罪,很可笑的說詞,反正我是不會相信他還會有良心這種東西。
三名死者互不認識,並沒有任何關聯,但又並不是沒有關聯,三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是死有餘辜,若真有報應,兇手可以說自己是替天行道了。
我來到大廈頂樓,死者跳樓的地方。
大廈的頂層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個不鏽鋼玻璃包裹的豪華花園,小橋流水亭臺樓閣春花綠草使人宛如置身江南,看得出來是花了大價錢請的專家手筆,但是裡面的裝飾卻是非金即銀,又處處顯露出了暴發戶的本質。
最不倫不類的是入門的地方掛著死者與某分管領導的大幅合影,死者梳著地中海髮型笑容無比燦爛,再看照片上的日期,是兩個月前的,人生事業正得意的時候,怎麼可能自殺,因而那份懺悔書般的遺囑就顯得分外的諷刺。
站在死者跳下去的地方,可以看到遠處的藍天白雲公園樹林,時不時就會有鳥兒飛過樓頂,有鴿子有喜鵲還有叫不出名字的鳥兒。
666,我知道你真實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