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666謀殺案
“不會這麼清楚了你們都沒看到吧?”
面對我的調侃,集體沉默,看向了覃法醫。
覃法醫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很簡單,我如果沒有把握是不會這麼拿大家開涮的。
“夏末,老實說,我是沒看出什麼,你也甭賣關子,趕緊揭開謎底,大家可都有正事要做,不可以耽誤太久。”王指導員義不容辭地站了出來為眾人解圍。
“好的,王叔您等著。”我看向傅凌雲,這小子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幾乎就是湊到了屍體身上一寸寸地看著,我取了一瓶試劑遞到他手上,“凌雲,你幫我把這瓶‘魯米諾發光試劑’噴上去。”
“等等,我似乎能看到些什麼……似乎上面有個‘6’字……”傅凌雲興奮地推開我的手掌。
我一聽,不由對他刮目相看,爺爺說過,有些人的眼力天生就遠超常人,比如一些神箭手便擁有鷹隼般的視力,這些人天生就適合作為一名優秀的捕快,傅凌雲可能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吧。
經他這麼一嗓子,眾人又是一陣不服氣地圓睜著雙眼盯著屍體一陣狂看,如果目光能殺人,相信屍體已經死了又死千瘡百孔,又過了好一會,眾人又搖頭收回目光。
我拉開傅凌雲,將魯米諾發光試劑噴灑在了剛纔熱敷紗布的地方,然後關燈。
黑暗中,屍體後背發出了明顯的青白色熒光,上面果然有三個阿拉伯數字“666”。
三個“666”合起來正好一個巴掌大,象是被人一巴掌拍上去的,十分顯眼。
現場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覃法醫更是張大了嘴,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沒有人說話,過了一會,還是王指導員最先反應過來,“小李,拿相機過來!”
有人手忙腳亂地跑出去,一會就拿過來一部數碼相機,然後把這個數字拍了下來。
重新開啟燈光,覃法醫一把抓住放在坩堝旁的藥瓶,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又聞又看,然後又抓住我問道:“小夏,這是什麼藥劑?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我解釋道:“主要是活醋、麝香、細辛、沒藥、紅大戟、蛇蛻這些滲透性強且活血的中藥經過某種手法熬製而成,可以把屍體內部的淤血逼迫出來,加熱是爲了更好地將藥效作用在屍體上面,經過藥物和溫度的催逼,屍體深層的淤血滲透出面板表面,因此再用魯米諾試劑一噴,就可以顯化出來……”
這種藥物在也叫驗屍水,出自唐代酷吏來俊臣編寫的《羅織經》。
《羅織經》也叫“害人經”,專門詳細介紹如何羅織罪名,陷害殺人,連名臣狄仁傑落在來俊臣手裏也不敢喊冤,假裝認罪以免受到身體摧殘。
這傢伙手底下有大批能人專門研究人體接受種種酷刑的極限,在人死後還會解剖分析,也算是最早的人體解剖研究了,並且還極有成果,甚至就連人死後也不能免罪,他們能從屍體上尋找出種種陷害株連旁人的罪證,死在他手裏的大臣和宗室竟達數千,小民百姓更是無法計數。
後來還是狄仁傑巧妙用計脫罪,然後將來俊臣的《羅織經》獻給武則天(當時是天子),則天女皇看過之後,嘆道:“如此機心,朕未必及也!”
武則天自此遂生殺機,後來找機會除了此獠。
再後來,李唐復辟之後將《羅織經》列為禁書,主持這件事的正是狄仁傑,他看過這本書後,便專門將這種藥水摘抄了出來定為仵作(古代專業法醫)專用的驗屍藥物。
不過限於仵作這門手藝幾乎算是代代相傳的吃飯家伙,舊時的仵作又基本都是閉帚自珍,相互之間的交流極少,久而久之流傳到後世竟至幾乎失傳。
我手裏的這瓶驗屍水是經過醫罪者一脈在使用過程中不斷改進增減配比後的產物,藥效更強。
我正說得起勁,傅凌雲這傢伙哪壺不開專提哪壺,擠眉弄眼地說道:“覃法醫,說好的拜師呢?還要不要進行?”
鬧哄哄的眾人一下子又靜了下來,現在誰拜誰為師?
覃法醫一張老臉一下子脹成了豬肝色。
“別鬧!”王指導員適時插了進來,他不是技術人員,最關心的還是案件,“這‘666’代表什麼意思,能證明是謀殺嗎?”
“不能,只能算間接證據。”我想了想回答。
畢竟幾百號人看著郝萬樓自殺,單憑這個印記很難定性為謀殺。
眾人大為失望,間接證據還不足以立案。
我接著說道:“不是還有一具屍體嗎?如果那名整容醫師身上也有類似這樣的印記,那麼就可以立案了。”
王指導員吃驚地問道:“你懷疑是連環殺人?”
“有這個可能。”我回答道:“總覺得其中有某些聯絡。”
“對對……一驗就知道了!”覃法醫十分積極地搶在我們前頭從冷櫃裏麵拉出了屍體。
死者穿著白大褂,再看屍袋上的姓名標記,樸國帥,正是那名整容醫生。
不用我動手,覃法醫已經將死者翻了到了背面,跳過常規,直接按照我剛纔的流程又走了一遍,很快的,死者後背左肩的地方也顯現出了一個“666”的阿拉伯數字。
“實錘了,是同一個兇手的手法,謀殺!”幾乎同時有四五人說出了與傅凌雲同樣的話。
這個時候,覃法醫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那邊的人喊道:“老覃,你怎麼還沒到?”
覃法醫立刻回答道:“保護好現場,這是一起連環殺人案,我和專家馬上就到!”
好傢伙,我現在的身份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專家級別,覃法醫說的不錯,在法醫這一行裡,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
“小夏,這案子的勘驗由你主持,怎麼樣?”覃法醫眼神熱烈地看向我。
“不行,我經驗太少,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打打下手。”我倒不是謙虛,事實上勘驗現場和驗屍還是有所不同的,我在行的是驗屍,勘驗自有一整套完善的流程,我現學也是來不及,未必能勝任。
“咱們一起!”案情如火,覃法醫沒時間和我推讓,拉了我就往外走,傅凌雲緊緊跟了過來。
一路上,覃法醫兀自念念不忘那瓶驗屍水,“小夏,這個……能不能給我們也供應一些這種藥水?”
“不行。”我一口拒絕,覃法醫的臉色當時就垮了下來,我接著說道:
“我還是學生,沒這個時間精力,但我可以把方子和熬製的手法給你,你自己調配可好?”
覃法醫不敢相信地看著我,“你是認真的?”
在他的想法裡,我這種家族式的傳承應該是傳子不傳女,生恐外人學了去的,哪裏知道我道門醫罪一脈以濟世為已任,完全不存在密而不傳這種事情。
“不過你要做好割肉的心理準備,方子裡有幾味藥材可不便宜,而且我以後若是要用的話就全部由你供應。”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事實上,這瓶藥水光是麝香一味藥就花掉了我半個月生活費,不肉痛是不可能的。
“應該的應該的,有準備有準備!”覃法醫樂得找不到北,一口應了下來。
他為他這句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我後來幾乎每個月都要用上一兩瓶,他是真心體會到了鈍刀子切肉的痛苦。
好在過了兩年國家大力加強警力建設,也加大了對法醫工作的投入,裝置工資什麼的都大大的漲了一大截,這才緩解了他的痛苦。
說話間,已經接近了現場,覃法醫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問道:
“666代表了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