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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非常規施治

    “謝謝周導給我這個機會。”進門後我連忙向周博士道謝。

    傅凌雲可以囂張跋扈,我可不想給周博士留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印象,更何況我還有求於人。

    果然,聽到我的話後,周博士臉色緩和了下來,他擺了擺手,“既然小雷擔保你家學淵源,你前面說的也有一番道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這位周博士除了傲,其實頗有醫德,平常從不收病人送的紅包禮物。

    就是年少成名,二十年來成績斐然,養成看不起同行的毛病,尤其是對於中醫魚龍混雜的現狀十分不滿,倒不是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我對於周博士的這個問題早有準備,心裏面對於治療的方案也有幾分成算,因為這個病雖然來勢兇猛,但道家醫史上並非沒有類似的治療病例可以借鑑。

    清康熙年間,某大員公子二十歲中舉,家裏大宴賓客。

    不料公子忽然兩目紅腫,頭痛不可忍,咆哮翻滾,幾如癲狂,家人不得不將他綁在床上。

    適名醫葉天士恰在府上賀,診後斷言:“眼病不足慮,很快就會自愈。可慮者體內火毒,七天內足心必生癰毒,若發作性命難保。”

    葉天士為當世的四大名醫之一,蜚聲內外,連皇帝都曾請他治病,他的話誰敢不信。

    病人再三懇求救公子一命。葉天士便說:“此病當先散毒消火,七日不發方可用湯藥。”

    家人求其法,葉天士說:“寧神靜坐,以左手擦右腳心300遍,又以右手擦左腳心300遍,如此每日7次,可延命。七日後我再來複診。”

    公子懼死,遵師囑每日行其法。

    第八日,葉天士複診。

    家人回報:“多謝神醫,公子的眼病已愈,不知腳心癰毒會不會發作?”

    葉天士笑笑:“前者言腳發癰毒是騙他的,公子心火失控,陡發心瘋,危及心腦,故用死懼之,就會排除雜念,全心對付腳心了,病自然就會痊癒。”

    人問其故,葉天士答:“手按腳心,則內火下洩,心腦之火消失,諸病自愈。不然的話,心越燥眼越痛,心腦俱焚,就算服用靈丹又有何用?”

    眾人皆服。

    我回答周博士:“他是接了小雷的電話才突然發病,應該是受了大刺激,這才精神失控引發神經紊亂,併發顱內出血。中醫講究辯證施治,心病先用心藥,然後再洩火,至少可以緩解病情,不至惡化,然後再消炎排毒。”

    說到這裏,我看了一眼周博士,見他沒有反對,我接著說:“我可以先用鍼灸試著刺激他的腳底穴位引火下行,並不會佔用多少時間,如果不行也不至於影響進一步施救,您看可好?”

    我沒有提出用什麼別的中醫療法,因為鍼灸是世界衛生組織(WHO)也公開宣佈承認的一種治療方法,在世界衛生組織(WHO)公佈的43種鍼灸有效的病症就包括有頭痛、中風後的輕度癱瘓,周圍性神經疾患,小兒腦癱。

    同時也是外國人和學西醫的普遍接受的一種中醫療法。

    果然,周博士稍一沉吟,便認可了我的方案。

    雖然得到認可,不過我心情卻並不是很好,連周博士這樣的高階知識分子都對國之精粹有如此深的偏見,可見不知有多少人將中醫當作“偽醫學”!

    要將古道門的醫之一學重振榮光,任重而道遠。

    先走好腳下的每一步吧!

    消毒,換好衣服,我走到病人身前。

    深吸一口氣,說真,這是我第一次在沒有爺爺作後盾的情況下獨立醫治病人,心中難免有些不安,不過面上卻緊繃着,不至於流露出來。

    病人這時仍然被綁在擔架上,整個人一抽一抽的痙攣著,口裏嘶啞地說著什麼,我敏銳的五感立即就捕捉到,他發出的聲音和之前發出的音節相同,似乎是一個名字。

    我努力的豎起耳朵,自來心病還需心藥醫,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可能是關鍵。

    但剛說了幾個字病人就口吐白沫呈半昏迷狀態,臉色也呈黑紫色,不能再耽擱了!

    但這第一步,我卻不能直接用針。

    掃了一眼四周,我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門邊的桌前拿起上面一個白瓷茶杯,對著地上“呯”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四周的護士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我要幹什麼。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已經撿起一片尖銳的三角形瓷片快步來到了病人身前,迅速將病人側身,扯下後背的衣褲,對準了病人的尾椎骨深深地紮了下去。

    一股黑血瞬間流了出來,不夠,我又接連紮了兩下,大股大股的黑血染溼了床單。

    所有人,包括周博士都驚得呆了,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治病的,深悔信了我之前的鬼話,“你……”

    “啊……!”周博士的話剛出口,立即就被病人一聲殺豬般的痛叫打斷。

    “咦!”周博士立即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病人的聲音十分清晰,跟之前那種混亂模糊的聲音完全不同,說明病人起碼開始意識到了痛,這是個好現象。

    我這時候又貼到病人耳邊說道:“不用擔心,小麗沒事,剛纔你也聽到傅凌雲的聲音,小麗已經回家,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

    我並沒有聽清楚他發出的音節,只能連蒙帶猜可能是小麗這個名字。

    一個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少年人能有什麼可以引發精神激動,神經癲狂的?

    大概也只有情之一字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是不是小麗這個名字不重要,他只要意識到他在意的女人回來了,這就夠了。

    果然,這傢伙聽到我說的話,整個人象是被一桶冰水澆到頭上,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便安靜了下來。

    很好!我心裏鬆了一口氣,賭對了!

    用瓷片扎尾椎骨其實是很古老的急救法門,在舊時代,這種方法是相當普遍實用的,基本上大部分女性都知道的法門,說起來也是有典故的。

    古時候新人成親的時候,伴房媽媽就會交代新娘子洞房裏的事宜(古版婚前性教育),尤其會著重擔到:

    萬一新郎在**時出現手腳抽搐,口吐白沫之類的症狀,那就是得“馬上風”(又稱脫陽、屬於驚厥症的一種)了,遇到這種情況新娘可以就地取材,用破瓷碗片或者是金銀髮簪猛插新郎尾尻穴(即尾椎最末之處),只要及時,大多妙手回春立竿見影。

    現在病人的症狀就有著驚厥的成份,小小一試,果然將之穩定了下來。

    趁著這個時候,我運針如飛,小天星手法從來沒有這般熟練。片刻之間,便將三十六根銀針全部扎到腳底穴道。

    黃帝鍼灸論中,人有"四根",耳根、鼻根、乳根和腳根,其中以腳根為四根之本。

    俗話說人老腳先衰,木枯根先竭,可見腳對人體的重要性。

    三十六針扎完,我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汗流浹背。

    在用小天星手法刺穴的同時,爲了保證效果,我甚至連那縷浩然正氣都渡過去給病人護住腦部經絡,以至於身心俱疲,連浩然氣渡回來後都有些萎靡。

    效果自是立竿見影,病人痙攣停止,呼吸漸漸均勻,越來越安靜,。

    神志也清楚過來,居然能發出微弱卻清晰的聲音,“謝,謝謝……”

    但我馬上發覺這並不是病人的聲音比之前清晰,而是周邊安靜無比,先前忙碌的醫生和護士都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

    沒有人說話,簡直到了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清楚的地步,這才讓我聽清楚病人的微弱的聲音。

    我不用想就知道其中原因,這畢竟是"急性神經紊亂性心智缺失症",已經嚴重到了引發了腦溢血併發症的地步,很可能上一秒還活蹦亂跳,下一秒就宣告生命終結,這就是急性腦損的可怕之處。

    沒有人會奢望著能短時間控制住病情的蔓延,按流程,現在還是打鎮定劑讓病人安靜下來的時間。

    他們已經通知手術室準備,做好了後續可能進行開顱手術的準備工作,在他們眼裏,能保住病人不死就是勝利。

    然而就在這短短十四五分鐘的時間裏,他們竟然見識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不用藥石儀器,僅僅靠著一枚破瓷片和鍼灸就能力挽狂瀾,生平僅見!

    就連周博士也大為震撼,他的樣子應該是想起了先前傅凌雲說的那番話,這少年人真的是有不凡的傳承。

    “先不忙謝我,想要活下去,還有點苦頭要吃,挺住啊!”我來到他面前,微笑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依然高腫,雙眸仍然血紅,說明顱內仍處於高壓狀態,只有徹底解決這個問題纔算圓滿!

    我現在越來越自信。不僅僅是因為古道門的神奇傳承,更因為自己能為中醫學的正名盡一份力,身為其中的一份子,我與有榮焉。

    笑容是可以傳染的,病人臉上也有了笑意。

    我微笑著握拳,然後惡狠狠地打到了病人的鼻子上。

    “啪!”地一聲,鮮血如破水龍頭一般噴了出來。

    除了我,所有人都“啊!”的一聲,失聲叫了出來!

    被打的病人立即眼淚鼻涕混著鮮血唰唰地流了出來,不要說被打之人,就是看到這一幕的人,都下意識地鼻子一涼,酸楚難耐。

    那個叫“小龍”的病人足足過了半分鐘,哭聲才稀里嘩啦地迸發了出來!

    “能哭就對了,沒事了,好好哭一場就沒事了!”我拍了拍這倒黴傢伙安慰道,不過顯然他是怕了,見到我拍了過去,下意識地一扭身,卻是因為還被綁著,根本動彈不了,不由臉色煞白。

    沒辦法,凡腦溢血者因為血栓堵塞的緣故,顱內壓強都會遠高於常人,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釋放他腦內淤血和壓力的方法。

    病人已經能和正常人一樣痛哭出聲,說明已經沒有大礙,接下來只需要按常規傷科處理便可以了。

    在場的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這一拳看似粗魯,卻能一舉將淤血引流到體外。真是畫龍點睛般的神來之筆,這真是一個毛頭小夥能做到的?

    “少年人,了不起,你這隨機應變的辯證施治法,當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周博士哪裏知道我這最後一拳完全是野路子,他象是在讚歎,又象是在自語:“中華醫道,深不可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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