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颱風過境完畢，又是陽光燦爛。

    我將進口過相關生物實驗裝置名單的公司圈出來，拉上傅凌雲，開始實地走訪。

    首先走訪距離發現詭屍最近的兩家曾經進過相關裝置的公司。

    我們只是學生身份，直接走訪公司是不可能的，我們要做的是走訪附近的居民，如果真從事有十年之久的研究實驗，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被人無意看在眼裏，比如周邊爆發過什麼怪病，出現過什麼怪事，該公司有什麼反常的現象，這些都能側面給我們一些啓發，然後再申請正式的調查。

    真正的實地走訪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辛苦艱難得多。

    第一家是一個大型雞苗場，生產的雞苗銷往全國，是國內僅有的三家可以自行培育快速生長肉雞苗的龍頭公司。

    我們按照原計劃先是找周邊的群眾打聽，找到一位正在擺弄地裏青苗的老人家。

    老人家十分健談，都不用我們怎麼引導，接過傅凌雲遞的煙就開始滔滔不絕……

    “你們做社會調查？找到我就對了，不客氣地說，我對這家公司那裏瞭如指掌，咱們從哪說起，對了，從我小兒子出世那年，可不巧了麼，公司也剛剛動工……”

    老人家從他二兒子出世一直說到他應聘成為保安進入公司上班，公司的人事變動，誰與誰有不可描敘的激情，老闆是如何的苛刻……

    開始的時候我還拿筆記一些重點，半個小時後我和傅凌雲便有了逃走的衝動，好不容易老人說累了暫停一會，傅凌雲連忙遞上一支菸，拉著我落荒而逃。

    “小夥子別走啊，我小兒子的事還沒嘮到……”

    下一位，是位帶孫子的大媽，一聽我們是做社會調查的大學生，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小夥子長得可俊，就是矮了點。”大媽丟給我一句不知是誇是貶的話便全副精力放在傅凌雲身上，“嘖嘖，這位小同學可是一表人材，哪裏人？父母是做什麼的？多大了？有物件沒有，什麼？我跟你說，我家的小閨女也是大學生，今天正好在家，家裏坐坐？還有事，那我把她叫來你們認識認識，臉紅什麼，都是同學，三妞，家去把你小胖姨叫來，同學找她來了……”

    活脫脫的丈母孃找女婿，拉著傅凌雲不放……

    不幸中的萬幸，大媽的小胖閨女恰好不知道去哪個閨蜜家串門去了，大媽著急忙慌地親自去找了，我倆如釋重負拔腿就逃。

    太失敗了，這都什麼事？無奈之下只得打電話向白雪請教，白雪在電話那頭笑彎了腰，直接讓我們回去不要浪費時間，按照她們辦事時的流程，一般會直接亮明身份找當地居委會（村委會）幹部，這些人是基層幹部十分配合，本地什麼事沒有不知道的，如非必要在不亮明身份的情況下很少直接找居民，因為這樣得到的資訊太雜亂，效率低下。

    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兩張生面孔胡亂找人打聽，誰會對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掏心掏肺，大多是隨口聊聊。

    不過我還是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讓傅凌雲在他們學校裡找與名單企業附近住址的同學幫忙，以警方需要協助為由展開調查，這些同學都是當地人，可以充分調動社會關係，說不定能打聽出點什麼。

    也只能如此了，我們兩人垂頭喪氣地乘車返回市裏。

    公交車到濱海路的時候下車，事沒辦成，白白浪費大半天，已經到了下午五點半，正是下班時間，肚子也餓了，這裏的海鮮大排檔還是相當出名的，傅凌雲說好久沒來了，既然到了這裏，不暴飲暴食一頓完全對不起自己。

    反正這傢伙不缺錢，我自然樂得吃大戶，立即就答應了下來。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這裏也有一家企業在我倆排查的名單上，算是順便踩點了。

    兩人找了一家看起來不怎麼講衛生，人流卻特別多的攤子坐下，正準備點一盆海鮮拼盤，傅凌雲眼尖，指著不遠處一家賣米粉的大排檔說道：“那不是林叔嗎？”

    我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正是一隊的林叔，便起身道：“過去看看。”

    說到底，我倆還是好事，林隊出現的地方，指不定有什麼大案，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搞不好還能幫上點忙。

    “林叔好。”我倆一左一右坐在他身邊。

    林隊正在埋頭稀里嘩啦地吸著一大碗螃蟹粉，加了大量的小米辣，額頭冒著汗，十分巴適的樣子。

    “是你倆啊，來來來，吃什麼自己點，叔請客。”林隊見到我倆，很是高興。

    “別，林叔，咱換個地方，我倆請你，反正你知道的，小云請客，咱們吃大戶不好麼？”

    我朝傅凌雲使了一個眼色，不由分說便拉起林隊，既然林隊有空，不用白不用，吃好喝好，讓他幫忙帶我們示範一次“走訪”的正確流程豈不是公私皆宜？

    林隊猶豫了一下，我問道：“叔，你別跟我說你還有任務啊，就算有，也是已經收尾了吧？”

    林隊笑道：“你是怎麼算出來的？”

    傅凌雲撇了撇嘴道：“這還用夏末算嗎？我都看出來了，林叔您身邊沒帶人，看著就不象有任務在身，要不就是處理的事情不大，不然不會有閒心吃螃蟹粉，這玩意相當鮮，不過也要有耐心才能吃到裡面的螃蟹肉，以叔您工作狂的性子，有任務的時候斷然是不會浪費這個時間的。”

    “行啊！聽說你立了功，有長進。"林隊大笑。

    傅凌雲臉紅，“沒立功，接連三次都在人手上吃了大虧，這不，林叔你待會得教我兩招，不瞞您說，點子扎手得狠，專業的，我見過的人裡，若論單挑估計也就您能拿得下來，我爸都不行。”

    我頓時對傅凌雲這傢伙刮目相看了起來，這馬屁拍的可謂正正撓到了癢處，沒誰了！

    林隊手底功夫可是實打實用邊境毒梟的命練出來的，一聽對方是專業選手，頓時興奮，大手一拍傅凌雲肩膀，“好，找個地方跟叔說說交手情況，這場子非找回不可！”

    我大汗，這兩人說話怎麼跟老大搶地盤似的！

    這次我倆沒選大排檔，就近選了一家海鮮酒店要了一個單間，點起海鮮火鍋，一箱啤酒，叔侄三人便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我放下心來，林隊都開始喝酒了，他手頭的事應該是辦完了，有任務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喝酒的，不過還是要確定一下，因為以我們三人的關係，他先前還是猶豫了一下，說明事情還沒處理利索。

    “叔，沒耽誤您的正事吧？”

    “沒事，仁濟醫院出了一起醫鬧，捅傷了醫生，我們恰好在附近辦事，指揮中心便就近分配我們過來處理了，都處理完了，就是報社記者有點煩，我讓小張在那裏應付著，自己先走了，估計現在也採訪完了。”

    “那敢情好，叫小張一起過來聚聚唄，辛苦一天，還不得好好吃個飯。”傅凌雲道。

    “行，我打電話叫他過來。”

    林隊手機打過去，“小張，事情搞定沒有？搞定了？好，來濱海路‘鮮天下’酒樓，凌雲和夏末請客，大龍蝦管飽。”

    說話間我又開啟一罐啤酒遞過去，“這什麼醫鬧，還上報紙了？”

    “病人明明死了，家屬偏說沒死，逼著醫生給治，醫生是個剛畢業的年輕人，火氣也大，兩下里針尖對麥芒就吵了起來，接著就動手，家屬急眼了拿到什麼就敢亂捅，然後醫生受傷，事情不大，影響不小，傳得沸沸揚揚，報社的人來得賊快……”

    我心裏一動，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