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就這樣被丟下了。

    瞧見明霄慌里慌張離開的身影，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他做了什麼虧心事呢。

    既如此，明檀只好再去找一趟明曉芙。

    敲過門，進了屋，明檀剛邁進去一隻腳，便發現屋內的地面上散落著不少烏梅和茶葉，就這樣亂七八糟的丟在地上。

    “阿檀，快過來坐。”

    明曉芙笑著招了招手，解釋道：“我正收拾房間呢，地上有些亂，難以下腳，你過來坐吧。”

    明檀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邁了過去。

    明曉芙的臉上笑容有些勉強，很快便換上了幾分自責和難過，緩緩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弄了這些梅子湯，衡哥兒也不可能會拉肚子，可我昨天當真是沒注意，只是瞧見衡哥兒從我房間裡出來，竟沒注意這些，累的衡哥兒上吐下瀉，傷了脾胃。”

    明檀淡聲道：“嫂嫂沒怪你。”

    “就是嫂嫂不怪我，我心裏才難受，我真恨不得他們能罵我幾句，這樣我心裏也好受些。”

    明曉芙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妥帖，繼續道：“待會兒我得去給嫂嫂和霄哥賠禮道歉，順便還得看看衡哥兒的身體，我方纔去找了常星，這幾日我就不去餛飩攤幫忙了，專門留在家裏照顧衡哥兒，也算是我這個做姑姑的一點心意。”

    明檀：“曉芙，你真覺得對不住嫂嫂嗎？”

    “是啊。”

    明曉芙柔柔的目光看過來，笑了笑說：“你怎麼這麼問？難道你還不信我？”

    “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

    明檀面上不顯山不露水，緩緩道：“既然你這幾日閒在家，不如和我一道去老宅一趟吧？正好我也有些事情叮囑三叔和三嬸。”

    “回老宅？”

    明曉芙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明檀指的是之前住的大宅院，於是好奇道：“難不成你是打算回去吃常月的喜酒？我還以為你打算去了呢，正好有你陪我的話，咱們倆一起過去。”

    明檀既沒承認，也沒否認，而是問了句：“你下午有空嗎？”

    “有啊。”

    “就下午吧。”

    明檀站起身，緩緩道：“下午我們一起過去。”

    怎麼又成了下午？

    不過明曉芙之前聽常星說過，明檀雖然不打算出席，但是會讓大伯父送上一份賀禮，說不定她如今是想自己送過去。

    明曉芙沒有多問，點頭道：“好，聽你的。”

    剛好，明曉芙其實也不想成親那日過去湊熱鬧，如今大房和三房鬧的這樣僵，她以後也得和三房的人少來往。

    吃過午飯，便到了午後。

    明曉芙回房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黑匣子，裡頭裝著一些胭脂水粉和一對銀耳環。

    這是她給明常月準備的賀禮。

    她手裏沒多少積蓄，除了明清閣留下來的那些銀票之外，剩下的便是二柱給她的傍身錢，雖然也不多，但是足夠她花上一陣子。

    這次她又從二柱給她買的首飾中挑出來一些不常用的，也一併送給明常月。

    明曉芙抱起黑匣子去找明檀，兩人歡歡喜喜的上了馬車。

    一路上，明曉芙都很高興，一直和明檀感嘆著。

    “原本我纔是咱們姐妹幾個當中年紀最大的，沒成想常月倒成了第一個成親的人，之前聽三嬸說，似乎也開始給常星物色好人家，看來常星也好事將近了。”

    明檀淡聲道：“常星忙著餛飩攤的生意，哪裏顧得過來？”

    明曉芙眸光鄭重，道：“顧不過來也得顧，身為女子，成親可是頭等大事，人人都說，選夫家如同第二次投胎，可見其重要性，咱們都得把眼光放高些，若能得嫁高門，婚事順心，這輩子也就無憾了。”

    明檀幽幽道：“曉芙姐方纔還一口一個常星，我看是你自己恨嫁了吧？”

    “阿檀！”

    明曉芙麵露羞赧，忙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嬌聲道：“我跟你說正經事呢，你竟然打趣我，阿檀真是個大壞蛋！”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老宅的門外。

    明曉芙率先下了車，她一手抱著自己帶來的黑匣子，一手朝著明檀伸過來，笑著說：“我扶你。”

    明檀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經不住有些恍然，她緩緩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感覺到明曉芙握住了自己的指尖，將她穩穩的扶了下來。

    明檀道：“多謝。”

    “你跟我客氣什麼？”

    明曉芙臉上的笑容和舊日明檀認識的那個堅韌又純粹的人幾乎如出一轍。

    所以她也不明白，明曉芙到底是著了什麼魔，怎麼會忽然把主意打到明霄身上。

    而且，明曉芙是個聰明人，她不可能看不出明霄對她無意。

    走進宅院，往日熟悉的住處，如今卻生出了幾分陌生感，明檀看到院中的一草一木，竟覺得似乎有些不認路了。

    他們到來之時，草木枯敗，寒雪連天，她見過這個宅院沐浴在風雪中的模樣，卻沒見過這番繁花盛開的模樣。

    “明檀？曉芙？”

    明常月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淡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聽她語調中的詫異和冷淡，明檀忍不住皺了皺眉。

    雖說她們大房已經搬了出去，但這間宅院的地契畢竟在明檀手裏，說白了，她纔是這間宅院的主人。

    如今明檀出現在這裏，好似變成了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明曉芙上前一步，笑道：“常月，聽說你要成親了，今日我和阿檀是特意過來給你送賀禮的！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明曉芙將黑匣子送上，明常月訝然的瞥了他們一眼。

    真是來送賀禮的？

    明常月臉上終於擠出了幾分笑容，溫聲道：“既如此，你們隨我去母親院子裡坐坐吧，母親如今月份大了，不好走動。”

    “三嬸如今快要臨盆了吧？”

    “是啊。”

    明常月感嘆道：“等七八月份到了，小弟弟也就降生了，到時候家裏就更熱鬧了。”

    “真是難為三嬸了。”

    明曉芙笑著說：“不過人逢喜事精神爽，等忙完了你的婚事，三嬸也能好好休息了。”

    兩人聊的熱鬧，明檀在身後一言不發的。

    明常月偷偷看了明檀好幾眼，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等到了三房的院子裡，明常月忽然朝著明曉芙開口道：“曉芙姐，你先進去和我母親說說話，我和阿檀……有些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