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驚瀾離開前，才告訴顧青璃，他此次前來的來意，那名單裡的人，雖然並不全然真的都是失蹤者，但是其中多部分都有一些陋習。

    顧青璃當即就猜到了，那所謂的陋習是“好色”。

    都是唐奎，這些人死不足惜，顧青璃根本不在意這種人的死活。

    筎谷沒人從軍中搗亂之後，凱旋而歸只是時間問題。顧青璃的心裏放下了一塊石頭，她開始處理另一件事。

    各地分鋪有著落了。

    沈夢茴略微羞澀的絞著手裏的帕子：“是青狐找了些人，說是昔年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老兵，老兵的遺屬，踏實可靠，王爺常用這些人！”

    聽完沈夢茴的話，顧青璃觀察了她片刻：“你乾脆直說，是王爺給我的，反正是筆墨鋪子的掌櫃，這些人應該能勝任。”

    有青狐出手，這些人又是透過鳳驚瀾到她身邊的，能不可靠嗎？

    “小姐，是你告訴我王爺他剛正不阿，他的人忠實可靠，”沈夢茴輕聲說道。

    顧青璃一滯，頓了下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說的話。”

    “小姐說的話，夢茴一個字也不會忘記！”沈夢茴道：“人都已經安排在小院了，只能小姐見過他們，我就把他們連家帶口的安排過去。”

    “叫他們來吧！”顧青璃對沈夢茴微微頷首：“今日就辦妥，明日他們就可以出發。”

    沈夢茴去後麵的院子，把人叫了過來。

    八個高矮胖瘦不同的中年人，鬢角髮絲都是染過風霜的。

    顧青璃一看他們的面目，神情，立姿，就知道他們真的從軍中走出。

    “這位顧小姐，就是我們水離齋的東家，東家選中你們去各地開水離齋分鋪，允許你們拖家帶口，安家在那邊，”沈夢茴說道。

    八個人齊聲道：“東家！”

    顧青璃抬了一下手，八個人的話音落了，像是他們從未出過聲似得：“你們八個人，分別去八個地方，其中一個地方是婁裡皇城。你們每人從總店領一副水離君真跡去做鎮店之寶。”

    沈夢茴從一邊的櫃子上，抱過八個畫軸：“鎮店之寶，是不賣的，價格合適也可以賣，一萬兩銀子起！”

    “一幅畫一萬兩，還是起？”其中一個男人驚愕出聲。

    其餘的人，臉上也是一臉驚容：“都可以買一萬擔軍糧了。”

    “要是粗細兩參，怕是能買一萬五千擔。”

    “遇到災年的話，一擔米糧一兩一錢，一兩二錢，買不到一萬擔，”顧青璃看向八人，目光柔和親切許多：“你們此後將是安家在那邊，具體去哪裏，自己斟酌，我要的呢，就是誠實可靠。”

    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薄薄的書冊：“這是水離題集，今夜叫夢茴抄謄出來，你們明日出發前，一人來領一份。”

    “開鋪子的錢款，安家的銀子，都由沈掌櫃發給你們。如有人回答了題集，你們可以可以寄回總店。回答優異者，可以向水離君清繳各方各麵的學識問題。”

    “我也可能親自去各地的鋪子親臨檢視，希望你們不要叫王爺和我失望。”

    八個未來的掌櫃，連忙口稱不敢。

    沈夢茴緊盯著顧青璃手裏的薄薄書卷：“水離君留下的題集，我能不能在總店留一份？”

    “反正是你抄，你想抄幾份都可以。反正不能少於八份！”顧青璃對八個目光堅毅，滿臉風霜的男人點點頭：“剩下的事情，由沈掌櫃跟你們交代。”

    八人站的筆直如刀削。

    這是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分明才離開軍營不久。

    哪裏有什麼老兵遺屬？

    分明個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只是年紀大了。

    走出了水離齋總店，顧青璃看到街口有一個人一閃而過，那人——他不該在京城的吧？

    顧青璃朝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那個熟悉的人影已經看不到了，出現在顧青璃面前的是三個岔路口，她一個人，根本無法追蹤，只能作罷。

    在顧青璃看不到的地方，皇甫錦和疑惑的看向顧青璃，他聞了聞自己身上，轉身走進了一間鏢局。

    若是顧青璃帶了紅袖，則會發現，正是紅袖找來用一百兩銀子寄信的那間鏢局。

    八個掌櫃之一的一個男人站在鳳驚瀾的面前，把一本小冊子給了他。

    “顧小姐沒問你們的來歷名字，想去哪裏？”鳳驚瀾拿著水離題集翻開，一目十行的掃了兩頁，上面的題目涉及農事，水利，兵防，星象，風水等等。

    每一道題目都令他驚訝，顧青璃一個未及笄的姑娘，她到底都讀了什麼書？

    “東傢什麼都沒問，”男人說道。

    對他信任至此？

    鳳驚瀾微怔：“你繼續說！”

    “只說要在婁裡皇城開一家鋪子，其餘的錢款都是沈掌櫃發下來的，非常優厚，”男人望著鳳驚瀾的目中有些火熱：“王爺，屬下斗膽，她是不是咱們王妃？”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不要胡說毀她閨譽，”雖說是斥責之詞，鳳驚瀾卻無責難之意。

    男人笑逐顏開，高興的道：“屬下不會胡說，屬下的嘴最嚴的，就是屬下想不通，東家又不需要收集各方訊息，她為何要在婁裡開鋪子？”

    “將來玉榮公主要嫁過去，青璃一向念舊又護短，”顧青璃看不上鳳雲川，倒是跟玉榮公主親近的很，鳳驚瀾想不通這兩個明明不該熟稔的人，偏偏親近：“你們八人出發吧。”

    男人退走之前說道：“王爺，這東西，屬下僅此一份，東家要在店鋪裡叫人回答。”

    顧青璃收集的不是訊息，她抽的是鳳雲川釜底之薪，鳳驚瀾眸底升起笑意，把冊子丟給男人。

    男人行禮後告退，鳳雲朝從暗門裡走進來：“小皇叔，水離君是玉靈的二師兄，什麼時候給我引薦引薦啊。”

    “我都輕易見不著的人，我如何給你引薦？你若是想要單純買畫，水離齋裡常有水離君真跡，”鳳驚瀾微微抬眉，叫他引薦水離君，不是把顧青璃的身份昭然天下？

    顧青璃根本就不想叫別人知道她到底會什麼。

    “那掌櫃原是太子皇兄府裡打發出來的人，不知道那鋪子是不是有太子的手筆，我沒去過，”鳳雲朝在別人處看到過水離君的畫作：“水離君不是你師弟嗎？你怎麼不勸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