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楊素隨口說道：“也無大事發生，就是攝政王突然在上朝時發病暈厥，想他一個少年成名的武將，竟也會被生病所累，我們有些感傷罷了。”

    鎮國公說道：“我等兵戈鐵馬，理應戰死沙場，”他話音一轉：“你怎會在此？”

    顧青璃早就拿好了一本書在手中：“研讀醫書！”

    但幾個人明顯沒注意顧青璃在說什麼，示意顧青璃在書架上隨便拿，便開始議事。

    顧青璃換上男裝，提著醫箱來到攝政王府，有皇帝詔令，不少醫師從各地趕來，給鳳驚瀾醫治。

    無一不是垂頭喪氣的離開。

    顧青璃早就知道名醫診病的結果，若是這些名醫能治好鳳驚瀾，上輩子他也不會毒發而亡，她早已知道結果，故意站在最後。

    鳳驚瀾所在的房間，滿屋飄著淡淡的藥香，混雜著血腥味。

    顧青璃聞到這個味道，不由皺起了眉頭，已經吐血了麼？

    看來跟上輩子一樣，毒素入骨。

    如果按上輩子的走勢，鳳驚瀾的身體應該自此更加病弱，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取她的建議。

    鳳驚瀾躺在榻上，淡漠的眸光掃過紗幔之外，低著頭的顧青璃：“不是給本王診病嗎？還不上前？”

    那身形，有些眼熟。

    他的心神恍了下，便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隔著紗幔，顧青璃只能看到躺著的模糊身影，鳳驚瀾那樣一個俊美絕倫，半生護衛邊境的人，居然只能纏綿病榻。

    她不由感慨萬千。

    如果她出手，或許這一輩子，鳳驚瀾可以擺脫上輩子的死法。

    顧青璃走過來，放下醫箱，從其中拿出脈枕。

    鳳驚瀾的眉頭一跳，還真的是她：“就剩你一個，再無旁人了？”

    昨天她算到今日他會毒發。難道是過來看他是不是死了？

    當即不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正要張口說破顧青璃的身份，顧青璃把脈枕放在榻邊，拉過鳳驚瀾的手腕放在脈枕上：“小人是最後一個。”

    顧青璃輕輕翻開鳳驚瀾的衣袖，抬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柔軟的指腹帶來些微暖意，透過肌膚，鳳驚瀾壓下嘲弄，仔細盯著顧青璃的動作，她切脈手法老練，不是裝的。

    而他聽說顧青璃自幼跟著鎮國公學了些拳腳，從不曾聽說這位顧小姐竟是會醫術的。

    鳳驚瀾饒有興味的問道：“大夫可有發現？”

    顧青璃搭上脈之後，沉默片刻：“今天王爺是第一次吐血？”

    脈象不是很樂觀，加上吐過血，對解毒增加了難度。

    鳳驚瀾目光帶著審視：“顧小姐昨天就說了本王會今日毒發，這一問，豈不是多此一舉？”

    “原來王爺故意裝做沒認出臣女，”顧青璃把完脈，收回手指：“昨天是算命，算字一說，也可能不準，今日把脈之後才確定，的確是中毒。”

    隨著顧青璃收回手指，手腕上一空，鳳驚瀾的眸子幽深了幾分：“算命之說，本王是不信的。”

    那自然她知道這是上輩子發生過的事情。

    顧青璃把鳳驚瀾的衣袖放下來，抬起他的手臂，拿出脈枕：“學醫，第一個便是望，觀其貌，觀其行，其形，病容，中毒之人，與常人面向不同。中毒尚淺之人在面相難顯，王爺昨日有毒發之相。”

    “胡扯！本王也研讀過醫書，怎不知道還可以觀面相診病？”鳳驚瀾對顧青璃一板一眼的娓娓道來，幾乎氣笑了。

    胡說八道的人，他見多了，卻從沒見過顧青璃這種一本正經信口開河的。

    “王爺可以讀一本《相醫行走江湖郎醫總決論》，從堯舜禹等先賢就開始觀形觀色，”顧青璃從醫箱裏拿出幾瓶藥粉，放在一邊一字排開：“諱不避醫，王爺不會認為臣女除了找你買糧草，另外別有所圖吧？”

    昨天說出中毒如此大的秘辛，她也是存了搏一搏的想法。

    屯糧事大，如果能確定攝政王是同一陣營的，她有很多事可以放手一搏。

    鳳驚瀾撐起身子，斜倚在床頭，看著顧青璃在一張紙上倒出幾種不同的藥粉，混合在一起：“本王中毒之事，除了軍醫，以及下毒之人知曉，顧小姐如何解釋？”

    “你就不怕本王命人將你當場拿下，嚴刑審問你背後之人嗎？”

    “王爺不用嚇唬臣女了，若是王爺有心懷疑，臣女可能今日不會站在此地，以王爺的身份，能力，有很多方法可以查出我跟下毒之人是否有關聯！”

    顧青璃把混合的藥粉放在鳳驚瀾手邊的小几上。

    “王爺叫人用蜜做成黃豆大小的蜜丸，一日一粒，毒發前一日吃五粒。”

    鳳驚瀾審視的望著顧青璃，見她始終神色平淡，想起昨日看到的那個眼神，不由放緩了語氣：“顧小姐當真膽大，不僅敢算計庶妹，算計太子，甚至敢算計本王。”

    “當然王爺給臣女甜夢香那日，便該知道，如果臣女不做什麼，如果叫他們得逞，臣女失去清白當如何？鎮國公府又當如何？”顧青璃勾唇，笑容清冽冷淡：“臣女不曾有害人之心，不過是自保罷了。”

    “王爺中毒之事如何隱秘，臣女不知，只不過據實以告而已！”

    如果鳳驚瀾當真不信她，又是一樁麻煩。

    昨日她還是太過孟浪，缺乏思慮。

    鳳驚瀾雖說幫過她幾次，但他畢竟是攝政王！

    “如果王爺要屈打成招，不妨也可以試試！”

    鳳驚瀾的刑罰，能有她上輩子受的苦痛更重？

    她死去又活來，誰人能懂？如果不小心圖謀，難保不會再經歷一次。

    顧青璃身子忍不住顫抖，她倔強的挺直身軀：“況且臣女只是略通醫術，與下毒之人沒有關係。”

    自己只是嚇唬她一下！

    居然激她如此？

    鳳驚瀾敏銳的察覺到顧青璃的變化：“略通醫術，可看不出本王是中毒。在你之前的名醫，沒有一人做出如此診斷。”

    “《相醫行走江湖郎醫總決論》許不是什麼正統醫書，一般醫者不會研讀，王爺可以瞧瞧，”顧青璃收斂情緒，恢復如常：“王爺也不用擔心，此毒可解，只要王爺按囑服藥，給臣女爭取配置解藥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