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牧雲搖頭：“我既是為殿下治病，豈有要錢的道理？殿下不必多言。”周衡微愣。

    “我知道殿下缺銀子使用。”司牧雲繼續說道，“殿下若不嫌棄，我願幫助殿下，讓你成為大明的儲君。”周衡大驚，司牧雲的話，嚇壞了他，這小子單子真大。

    他急忙解釋道：“司公子，我並非貪戀權勢富貴，我只是——”

    “殿下不必多言。我只希望你能順利繼承大位。我的醫術和本事，足夠輔佐殿下。”司牧雲淡笑道，“殿下，我只求你能登基為帝，替天行道。”周衡臉色煞白。

    從未聽聞，哪位帝王會選擇謀反的，更加肯定，司牧雲是別有用心的，不能被騙了！

    “公子，請你慎言。你救了我，我心懷感激，將來必當厚報。但是謀反篡國，絕非小事，還望公子慎言！”周衡肅穆道。

    “謀逆不是小事？”司牧雲笑道，“可是殿下，太祖皇帝在位三十七年，從未造反，不是嗎？”

    “.......”

    “殿下，你不會是想效法太祖皇帝吧？”司牧雲又道，周衡心臟狂顫。

    他的腦袋，一陣眩暈，扶住了馬車，強撐住身體。

    司牧雲趁機抓住了他的手腕，運轉內勁，注入他的丹田穴。

    周衡渾身癱軟，根本動彈不得，瞪大了眼睛。

    他想掙扎，奈何司牧雲的內勁深厚，任憑他如何努力，始終無濟於事。

    而這個時候，馬車顛簸起來，司牧雲一掌擊碎了窗戶，將周衡推了出去。

    馬車疾馳，衝出了驛館，周衡被丟下，跌落到了街道上。

    沒想到，馬車撞在了一塊巨石上，車廂塌陷，馬匹受驚，嘶鳴不斷。

    周衡摔倒在地上，狼狽爬起，朝著司牧雲逃走的方向追趕。

    他滿心悲涼，竟然淪落至此，明明是個廢物！

    為什麼要活得比任何人都累？司牧雲把自己關進了房裏，周衡的出現，讓他心亂如麻。

    他不想殺人，只是想給周衡一次機會，讓他活命，結果，周衡沒能逃掉。

    不清楚他的腿，還能好嗎？他在屋子裏呆坐了一夜。

    翌日，他洗漱之後，去找周衡的侍衛。

    “殿下呢？”

    周衡的侍衛道：“殿下一大早便出去逛街買東西了，尚未歸來。司公子找他有事？”

    司牧雲就點點頭。

    他往外走。

    走到了門檻，他猶豫了下，問侍衛：“周世子，是個傻子吧？”

    侍衛一怔，道：“是啊。”

    “他的腿，是不是瘸了？”司牧雲問。

    “是。”侍衛道。

    “那就難怪。”司牧雲嘆氣，轉身走了，沒有再糾纏周衡。

    這邊，周衡騎馬追蹤司牧雲，遠遠吊着他。

    司牧雲發現了他，故意兜圈子，引著周衡兜圈子，然後再甩開周衡，往城郊去了。

    他想把周衡帶到山林中。

    “這樣不好玩。”周衡喃喃道，“他一旦發現我們，就會拼命逃竄。萬一遇到危險，我也不能保證他能全須全尾。”他策馬追著司牧雲。

    兩人繞著江寧城，走了三個來回，最後，周衡終於失去了耐性。

    他停止了追逐，改變策略，悄無聲息靠近司牧雲，雖然他的武功，不高；可輕功卓越。

    周衡悄無聲息靠近司牧雲，在他毫無察覺的時候，伸出胳膊，攬抱住了司牧雲。

    司牧雲大吃一驚，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強橫霸道的內勁，鑽入他體內，遊走四肢，震盪五臟六腑。

    司牧雲吐出一口血。

    “你......”司牧雲指著周衡，想說什麼，又吐了口鮮血，昏迷過去。

    周衡把司牧雲背了起來，快速離開。

    司牧雲醒過來時，人已經置身荒原，他躺在乾草堆上。

    周衡站在他面前，他穿著一件粗布衣裳，鬍子拉碴，顯得頹廢不堪。

    “司公子，對不住了。”周衡低聲，語調沙啞道，“我只是想拿你做誘餌。我沒有害你之心。你放心，我會把你平安送回北州的。

    這輩子，咱們再也不見。”司牧雲心裏咯噔，他猜測，周衡是被人逼著走投無路，所以才謀劃造反。

    而且，對方應該是很厲害的。否則周衡不會冒險。

    司牧雲猜，應該是太祖父留下的死士吧，太祖父的那些死士，都很忠誠。

    可惜，忠臣死得太多了。

    “你是想造反？”司牧雲問周衡。

    周衡一愣，然後沉默。

    司牧雲就明白了。

    果然是，周衡苦澀笑了笑：“是。先帝臨死前，曾吩咐我們兄弟倆，要效仿先祖皇帝，匡扶社稷、開創盛世。

    我們兄弟，生於斯長於斯。雖然殘廢了，仍是大明朝廷的皇室宗親。我們有資格為大明盡綿薄之力。”

    司牧雲沉吟。

    周衡繼續道：“我們沒有兵符，只能藉助外援，或者暗度陳倉。可惜，沒人相信我。先帝的遺詔裡寫得清清楚楚，我們不許私通異族，違令者斬立決！我沒有辦法，才鋌而走險。”

    司牧雲道：“陛下仁德寬厚，待你們不薄，你怎能背叛陛下。”

    周衡苦笑：“他待我好，可他連我的妻兒都要害！他的仁慈，不值錢。我只能揹負罵名了。

    司公子，這幾日多謝你照顧。等我奪取了江寧，你隨時可以離京，我不會為難你的。”

    司牧雲道：“殿下誤會了。我不怕你。”

    “你......”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救你。”司牧雲認真看著周衡，“昨晚我已經試探過你了。我覺得你是個可憐人。”

    周衡錯愕：“你如何確定？”

    “因為，我不想你造反。”司牧雲道，周衡詫異盯著他。

    司牧雲又道：“如果是爲了報仇，你完全可以找我。我可以幫你，不需要造反。

    你為何選擇造反？這是最蠢的方式，除了讓自己粉身碎骨，毫無用處。”周衡冷哼。

    他沒有搭理司牧雲，翻身躍上了駿馬，打算去追司牧雲。

    司牧雲喊他：“殿下！”周衡卻恍若未聞，他策馬揚鞭，飛奔而去，司牧雲目視著他的背影消失，他突然有種預感，自己好像做了件愚蠢的事。

    這件事，他會毀掉他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