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府從來不講親情，尤其是淮王。這些人表面上裝作關懷，背地裏卻恨不得所有皇嗣死光。楚雲崢是最好控制的傀儡，但楚雲深並未因此疏遠他，反而對他照拂有加。

    楚雲深吃飽後，擱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去。

    楚國公府，楚家主宅。

    楚雲深推開院門，踏入廳堂中，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味。

    “大哥，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初一嗎？按理說應該和小妹、三弟守歲，怎麼跑我這來了？”周衡一邊招呼著楚雲深坐下，一邊抱怨，“你看，咱們兩家關係越來越僵，每逢年節就互相埋怨。哎，煩惱！”

    楚雲深瞥他一眼：“二弟不必感慨，我這次來，是爲了楚雲錚。”

    “什麼？錚兒？他出什麼事了嗎？”

    “你猜！”楚雲深抿唇淺笑，俊美無雙。

    楚雲鋒撓了撓腦袋，不解地嘀咕道：“你這麼一說，我真的有點想不明白了。”

    “我派人查證之後，才發現他與南疆勾結。”楚雲深沉聲道，“如果不是我發現得早，恐怕楚雲錚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說話的語速平穩，卻字字敲擊在周衡心中，震撼不已。

    “這……這怎麼可能？”周衡瞪圓眼睛，“錚兒他不像這種人。”

    “不論如何，楚雲錚是逃不了干係。他既然膽敢私通，謀逆造反，就算他僥倖活下來，我也容不得他繼續存在。”楚雲深語氣冰冷徹骨，“他這個孽障！”

    楚雲鋒皺緊眉頭：“他怎麼可能叛國？這絕不可能！”

    “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讓人暗中蒐集證據，看看他犯了多少罪，有多少罪名能夠殺頭抄家滅族。我勸你最好趁早斷了念頭。他若是落到我手裏，只有死路一條！”

    “他是我親侄兒！你這樣做，是不顧親戚情誼，要陷我們楚家於不仁不義之中！”

    楚雲深譏諷道：“這世間從來沒有仁義廉恥。你想護著他，我不攔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袒護他，或者包庇他，我也饒不了你！”

    他的眼神銳利，渾身散發出強勢逼人的氣勢，壓迫的周衡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頭一次見識到楚雲深的可怖之處，彷彿一隻蟄伏的猛虎，隨時可能暴起傷人。

    周衡心顫顫，嘴角抖動了半晌，卻始終沒能吐出一個字。

    良久後，周衡頹廢地癱坐在椅子上，仰著腦袋痛苦呻吟：“罷了，你不願放過我那孽障，又有何用？”

    “我是他親叔叔，哪怕豁出性命，也要保住他！”

    “這輩子我就這一個親孫子，我不能讓他毀在我手裏！”

    楚雲深靜默地盯著他看了許久，突然開口道：“既然這樣，你把兵權交給我吧。”

    “什麼？你瘋啦！”周衡霍然站起來，“你想篡奪兵權，成為新皇？不行，萬萬不可！你想當淮王？除非從我屍體上跨過去！”

    “我不會殺你。”楚雲深篤定道。

    “那你為什麼要奪取兵權？”周衡滿臉狐疑，“你別忘了，你是嫡子，你父親只有你一個兒子！他的兵權只屬於你！”

    楚雲深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幽芒。

    “這件事，你就不需要管了。我只問你，給還是不給？”

    周衡怒視著楚雲深，咬牙切齒道：“我憑什麼答應你？兵權是祖宗留下來的傳統，豈能交給你？”

    “這不叫傳統，叫愚忠。”楚雲深語氣淡漠，“你們是楚家人，楚家的江山永遠姓楚，不會改變。”

    周衡怔愣地看著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似乎沒想到楚雲深會如此坦蕩，毫不遮掩自己野心勃勃的決心。

    楚雲深說服了他。

    “兵符我可以給你，但你記得你說過的話！將來你登基，必須善待我和我的家人！”

    楚雲深眸光幽邃，鄭重承諾：“放心，我答應你。”

    **

    次日一早，楚老夫人聽說周衡將楚雲崢的兵權全部交出去，整個人頓時懵圈，難以置信。

    “老二啊老二，你糊塗呀！那兵權原本就該歸大哥的，你怎麼能拱手讓人呢？”她急得團團轉。

    周衡安慰她道：“母親您別生氣，兒子自由打算。”

    “什麼打算？”

    “母親莫擔心，兒子自有分寸。”

    見他不肯多言，楚老夫人也不好追問。

    她只得提醒他道：“你雖然將兵符交出去，但兵符畢竟掌握在周衡手中，你不能完全信任他。至於楚雲崢嘛……他已經被陛下禁足在家裏閉門思過了。等這件事情過後，再另行處置！”

    周衡點點頭，叮囑道：“母親放心，這事我心裏有數，絕對不會影響楚國公府。”

    楚老夫人鬆了口氣：“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她想了想，又叮囑道：“你也別怪母親多慮，畢竟楚雲崢曾經差點害死大嫂。”

    “我知道，我明白。”周衡拍拍楚老夫人的肩膀，“母親放寬心，大哥會明辨是非，知道誰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

    次日一早，周衡進宮覆命，將楚雲崢和沈氏聯合欺君罔上，圖謀造反一事稟報給淮王。

    周衡將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頭上。

    他不僅向淮王請旨廢掉楚雲崢的爵位，褫奪其封號，更將他趕出皇城，驅逐出京城。

    淮王驚訝地看著周衡：“這……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周衡斬釘截鐵道。

    “楚雲崢真的圖謀造反？你確認沒有弄錯？”

    “絕對不會弄錯，我可以拿項上人頭擔保。”

    “這麼說，楚雲崢已經被抓了？”

    周衡搖頭，低嘆道：“他昨晚夜探丞相府，試圖劫持丞相夫人逃逸。被巡邏侍衛抓獲了。”

    “這孽障，簡直胡鬧！這件事，本王定要好好查清！”淮王憤怒道。

    “陛下英明。”

    淮王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楚雲崢謀反一案，本王不希望外界知曉，免得動亂軍心。你暫且封鎖訊息，先瞞下去。”

    周衡立刻領命：“臣遵旨。”

    他剛出了宮殿，就遇到迎面而來的楚雲卿。

    他停下腳步：“三弟，有事？”

    “大哥，昨晚我聽聞雲崢要造反？他是不是瘋了？”

    “他確實有些糊塗。”周衡沉聲道，“但他並沒有謀反，而是受奸人矇蔽。此事我會處理妥當，絕不會牽連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