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又想起了那位救了他的神秘人，心底涌起強烈的好奇。不知道那位高人是什麼人，為何要幫助他？若是有機會，他倒是應該登門謝恩。

    周衡漫無目的走著，腦海裏卻浮現出昨晚在酒樓的一幕——那人戴著斗篷帽，看不清容貌。他穿著普通的黑色錦服，身形削瘦修長，彷彿風一吹便能飄走。他抬眸凝視了他許久，然後才離開。

    周衡回憶著那位高人的容顏，心想或許自己可以去查一查他的身份，興許能夠結識他。

    他正沉浸在遐思之中，耳畔傳來一陣呼喝聲，夾雜著哭泣聲和慘叫聲。他循聲而望，看到幾名侍衛正追著兩個年輕男子。

    “快逃命呀！官差來捉姦了，他們要抓住咱們，逼良為娼！”一名年紀稍小的男子哭嚎道。

    周衡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這些人恐怕是偷東西被抓到了衙門。他們不僅要罰款賠償，還要挨板子，甚至還有可能賣身為奴。這些人膽子可真大！

    他們這種平民百姓最忌諱這種事。一旦被官差逮捕到，那後果……不堪設想。

    那兩個年輕人跑得飛快，一會兒就消失了身影。

    周衡站了一會兒，正準備回屋，突然聽到街邊有喧譁聲響起。他轉身看了過去。只見一群官兵正押送著兩個人，他們被捆綁著雙臂，一邊走一邊掙扎嘶吼，表情猙獰憤怒。

    周衡眯起眼睛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兩個人竟然都是楚家的庶子和庶女。其中一個是楚玉嫣，另一個則是她的堂妹楚玉瑤。

    楚雲深帶領眾臣參拜淮王后，便離席回到座位上。

    他看到楚家人被押了進來，眼神微閃，嘴角揚起一絲弧度，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那兩個人身上。

    楚玉嫣和楚玉瑤看起來十五六歲，模樣都很秀美，面板白皙細膩，身姿窈窕纖細，看起來嬌俏柔美。此時兩個女子披頭散髮，狼狽悽惶，哪裏還有半點貴族女子的氣質。

    淮王坐在龍椅上，陰森森盯著他們。

    楚雲深掃了一眼，眉梢微挑，似乎覺得這場景很有趣。

    “本王念及楚家先祖功勳卓著，不願將楚家趕盡殺絕，只判了你們流放南疆千里，永世不得返京。你們可服氣？”

    流放？兩個年輕人面露哀求，不停磕頭求饒。

    淮王冷哼一聲：“若是不滿，你們還可以上書請罪，本王會酌情考量。”

    楚玉嫣頓時傻眼了，她怎麼敢寫摺子求情？要是讓祖父看到了，還不扒了她的皮！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拖下去！”

    兩名官差將楚玉嫣和楚玉瑤拽了出去。

    “啊……父親……救救我們……”

    “救命……”楚玉嫣和楚玉瑤不甘心地喊叫。她們是楚家嫡系血脈，怎麼能被送去南疆？

    楚雲深冷漠地收回目光。楚家的子弟，他不會同情。更不會插手，免得遭到牽連。

    淮王冷冷掃了他一眼：“鎮北王妃是你的夫人，你卻和你兄嫂搞在一起，成何體統？簡直丟盡了鎮北王府的臉面！”

    楚雲深垂下頭，恭敬地答道：“微臣知錯。”

    淮王見狀也懶得訓斥他，畢竟楚雲深是當朝戰神，他若是態度太硬，萬一激怒了他，反倒不利於自己。

    他揮揮手示意眾人退下，獨自坐在上首思忖片刻，吩咐：“去把沈氏找來！”

    沈氏是淮王的寵妾，雖不像正室那般賢惠溫柔，可也極得聖眷。因此淮王召她入宮覲見，並不稀罕。

    不多時，一襲紅衣的嫵媚女子邁步走了進來，她妖嬈一笑，聲音酥軟動聽：“臣妾叩見淮王。”

    淮王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人，唯有眼前這一位，令他驚豔不已。他伸手握住沈氏的手，問道：“今日是除夕夜宴，你怎麼過來了？”

    沈氏嬌笑道：“淮王忘記了嗎？今天正好是七夕節。臣妾打扮好了便來陪伴淮王，您說賞月的事。臣妾已經備好了琴，等您過來呢！”

    她說完話，抬起頭含羞帶怯望著他。

    淮王被迷惑住，哈哈一笑：“愛妃說的沒錯，本王今天確實約了人一起欣賞佳作。”

    “哦？”沈氏好奇問道，“淮王約了誰？”

    “是一位故友。”淮王笑了笑，語氣中隱含驕傲，“這位朋友擅長琵琶。”

    他早就想請他過來了，但是一直找不到藉口。

    “淮王，今日臣妾彈奏《鳳求凰》給您獻舞如何？”沈氏眼珠一轉，笑吟吟提議道。

    淮王對琵琶不陌生，點了點頭：“甚好，本王拭目以待。”

    很快，宮人搬來古箏擺在案桌上。沈氏素指撫弄琴絃，悠揚婉轉悅耳的曲調流淌出來，空曠遼遠的聲線，宛若高山流水，潺潺而來。

    淮王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聆聽樂聲。

    他原本以為沈氏只會跳舞，卻沒想到她琴藝精湛，竟比大部分的閨閣女子還厲害。

    不知不覺，一支曲子彈完了，沈氏緩緩睜開眼，衝淮王甜甜一笑：“淮王，怎麼樣？”

    淮王讚賞地頷首：“妙極！”

    沈氏眼波流轉，湊近他低聲道：“臣妾今晚想跟淮王睡。”

    淮王眼睛一亮，笑呵呵拉著她往內殿走去。

    “娘，你快看，姐姐和二叔三嬸她們都被押走了，這次定然沒辦法翻身了吧？”楚玉嬌幸災樂禍說道。

    楚老爺子瞪了她一眼，皺眉道：“別胡說八道，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我總覺得事情透著蹊蹺，你們倆都少說兩句，別惹禍！”

    “爹……”楚雲姍和楚雲瑤都委屈巴巴的樣子。

    楚雲深淡漠說道：“今晚你們都回房歇息，明日啟程去南疆。”

    兩個女孩嚇了一跳，不可置通道：“四哥……”

    “我是鎮北王，這是命令！”

    “是，四哥……”

    楚雲姍和楚雲瑤垂頭喪氣地離開了。楚玉清擔憂地看向楚雲深：“哥哥，我們也回去休息吧，外面風大，凍壞了身子。”

    楚雲深搖搖頭，他拿出手帕擦掉剛剛被濺到的茶漬，淡淡道：“無礙，你們先回去吧，我再呆一會兒。”楚玉清猶豫片刻，終究拗不過他，嘆了口氣道：“那你多穿些衣裳，注意保暖。”

    她和大哥告辭，和其他姐妹一同離去。

    楚雲深慢條斯理地品嚐著桌上精緻的菜餚，眼底劃過一抹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