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淨逃了。

    趙淨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將所有人都騙了過去。

    她利用到洛謬，一路暢通無阻，差一點把趙長明和褚芮都一起給帶走了。

    更為嚴重的，她差點毀掉了這裏。

    那場趙長明親自動手的手術，手術成功。

    趙長明在酷刑審問之下，瘋了般大笑著交代：

    “不知道吧，我姑娘在她的身體裡藏了東西啊。”

    他做手術的手在抖啊。

    可崔嶸不知道，隱藏在“顫抖”下，不全是崔嶸以為的那樣。

    趙淨確認自己懷孕，是她去了趟醫院，醫院抽血才知道，而她在懷著孕的情況下，往身體裡放了東西，可以無視掉研究所裡裝置的精良裝置。

    國外那場手術，差點沒了四條命。

    胎兒爭氣。

    計劃提前，拖著殘破的身子，一己之力，差點就成了。

    趙長明疲憊不堪的低著頭，渾身的血，他呼吸很淺。

    只論單人貢獻，崔嶸損失慘重，趙淨是成功的。

    趙長明低著頭，緩緩地笑起來。

    很成功。

    他走不掉沒關係啊，小淨一定會好好的活著的。

    ——

    褚芮被關進特殊的房間，趙長明每天都會看著褚芮受刑。

    趙長明心如刀割。

    不過兩人誰都不後悔。

    褚芮很高興兒，發自內心的，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開心。

    比見到趙淨還要開心。

    她褚芮和老趙的閨女半點都沒長歪！

    吃點苦沒關係，現在死掉也沒關係。

    老趙扛了這麼多年，讓她身體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已經很厲害啦。

    褚芮奄奄一息的趴在玻璃上，對趙長明寫字：

    “趙長明，老孃愛你。”

    從不後悔。

    ——

    崔嶸恨不得將趙長明褚芮碎屍萬段。

    可是不能。

    他需要趙長明，褚芮也不能死，褚芮死了，趙長明就一點弱點都沒有了。

    更後悔在趙淨的身上付出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

    從趙淨被送走開始，崔嶸就在對此做出彌補，在迎接趙淨的到來。

    為此，他花了大量的人力，金錢，在這弄出了一個虛偽的趙淨，製造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生活圈子。

    崔嶸自信趙淨不會對此有任何的疑惑，不會發現任何的可疑點。

    她外出任務，十分配合，且沒有找機會逃跑。

    明明已經放她出去了，她一次都沒有求救。

    趙淨已經是一個母親了，她生下孩子之後，沒看過幾回就離開了，她怎麼可能不思念自己的孩子。

    她和她的愛人從未分開過那麼久。

    她當初就因為兩人學校隔了十幾公里，就難過的要死了，分開那麼久，她如果想起來什麼，她肯定會回去的。

    趙淨沒逃。

    手術十分的成功。

    趙淨的確什麼都沒想起來，可她就是逃了，並且在策劃著對付他這個恩師。

    她利用了洛謬的感情。

    洛謬……

    那個廢物。

    崔嶸吩咐人把洛謬帶來。

    洛謬渾身溼漉漉的，他被浸在水裏，隔半小時按到水裏一次，直到快要窒息再提上來，就這樣反反覆覆的折磨。

    如果不是洛謬中了圈套，他的愛徒怎麼會跑掉呢。

    目前能夠讓他發泄掉心中怒火的人只有洛謬。

    面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崔嶸雲淡風輕的決定了他的未來：

    “沒有用的人，和小小白鼠是沒有區別的，去吧，把我的好洛洛帶到那兒。”

    洛謬腦子無比的清醒，知道自己將要成為藥人，會死在不知道哪一次的試藥上。

    跟崔嶸求情是沒有用的，他的結局只能是如此了。

    發動剩下的勢力，追捕逃跑的趙淨。

    ——

    趙淨以為自己會死，她被抓到了，熟悉的白大褂，把她推進了手術室裡。

    醒來什麼都忘了。

    腦子一片空白。

    被好心婆婆撿起來，能夠提供給她關於自己的，只有腳踝上的紅繩銅錢上的名字。

    她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是個長相儒雅的男醫生，一家鎮上小診所的老闆，穿著乾淨的價格不昂貴的白色棉製襯衫，嗓音清潤好聽：

    “你醒了，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

    這是趙淨遇到的第四次綁架。

    不過這次，她沒有失去任何記憶。

    只是被困在一把椅子上。

    崔嶸的長相，比他的實際年紀，要年輕個二十歲。

    他看起來很平靜。

    只是看起來。

    趙淨記起來了全部。

    崔嶸能平靜才奇怪呢。

    他被算計得狠了，又有自己人的背叛。

    他氣得要死吧，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了。

    趙長明被救走了。

    崔嶸如今找到她，不會威脅到趙長明。

    趙長明是十分理智的人。

    崔嶸能看清，趙淨也清楚的知道，她爸爸是不會爲了她的性命，而讓自己再度淪為殺害人民的刀。

    無聲的對視裡，崔嶸看見了趙淨的恐懼和絕望。

    他喜歡看到這樣的情緒，快感從骨縫裏滋生。

    他將這一家三口囚禁、監視、逼迫、折磨……這麼多年，從未露出過這樣的情緒。

    從前，他們都深刻的知道，不會死。

    可現在不一樣。

    崔嶸深知從前趙長明有弱點，可同樣的，趙長明也是他的弱點。

    區別在於，趙長明的弱點是愛。

    他是怕沒了趙長明，無法完成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現在不用怕了。

    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趙淨，該死。

    崔嶸讓人粗暴的拽著趙淨，一路拖她上電梯，到頂樓的小閣樓外面，讓她透過小小的窗戶看裡面。

    崔嶸沙啞的聲音惡鬼般在耳邊縈繞，冷的骸骨：

    “我沒想到，你也想不到吧，洛謬那個廢物，竟然還活著，他竟然沒有死，突破了藥人存活的最長記錄……”

    運氣好，心裏也憋著一口氣。

    他不想死，就靠這一口氣活到了現在。

    崔嶸把她的頭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你知道吧，他恨死你了啊，他是真心喜歡你的啊，你知道嗎？他喜歡你的時間不比謝其短啊，他愛你，可你卻利用他，害他成了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閣樓裡被大鐵鏈子鎖住的男人，穿著破爛的，髒兮兮的衣服，從前那頭黑棕色的帥氣短髮，長長到了地上，打結，枯黃，骯髒。

    他面頰凹陷，看起來比崔嶸還要老。

    他那雙最漂亮的眼睛，醜的看一眼都覺得醜陋的可怕。

    他緩慢的，直直的，盯著窗戶上的人。

    “他在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