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糟糟的世界，汙糟糟的人。

    無一不讓趙淨想逃。

    壓抑的被逼迫去做她並不喜歡、並深深厭惡的事情。

    趙淨一覺比一覺要睡的不踏實。

    她總在深夜輾轉反側，想到白日裏，見到的眼含淚水的未成年少女。

    ……關了又開的夜燈。

    “我真的是這樣的人嘛……”心口緩慢的跳動，一下一下，重的她有些承受不住。

    ——

    一天又一天，趙淨失憶已經三個月，傷已經養好。

    在心理醫生的干預下，腦海的空缺被一點點的填補上。

    趙淨，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名字是乾淨的。

    洛謬來找他，去見崔嶸。

    崔嶸戴著一副眼鏡，獨自居住，沒有妻兒，沒請住家保姆，只有鐘點工。

    如果不熟，只單單見一面，會覺得他只是個優雅的中老年人，喜歡喝茶、下棋，還有海釣。

    “身體沒問題了？”眼鏡布擦著眼鏡，崔嶸微抬頭看她：

    “坐。”

    趙淨沒坐。

    崔嶸微微的往後仰靠，戴好眼鏡，扶了扶鏡框：

    “怎麼？”

    “師父，任務。”

    崔嶸緩緩地笑起來：“讓你坐。”

    趙淨這才坐下來，沒讓笑面虎師父催促第三次。

    他把平板遞給趙淨：

    “先將這個看了，晚上跟我出去。”

    頓了一下，看沉默不語的洛謬一眼：

    “洛謬一起。”

    趙淨是技術型，和洛謬不一樣，像病好之後那次親自動手的任務少見，她的身手能看，可在專業的人面前，不夠看。

    趙淨在手術後，第一次出島。

    外面世界的規則和自己長大的規則不一樣，坐飛機要過安檢的、看人不爽不可以直接打人等等。

    下了飛機，坐車先到酒店。

    趙淨在酒店裏搜查一圈，翻出幾個攝像頭拆掉，把可以用的零件斂為己有，順手揣進包裡。

    帽子口罩一戴，又是寒冷的冬季，怕冷，穿得臃腫，在人群裡，那張漂亮的臉和優越的身材就不引人注目了。

    露出的眼睛明亮，好奇的觀望著這個世界。

    洛繆擠到她的旁邊，隨著她的目光望去，見她落在一個烤腸攤子上，拉著她的手腕：

    “走。”

    一手烤腸，一手提著烤紅薯，嘴唇紅紅的。

    趙淨看起來像個小孩子。

    洛謬彎彎腰，拿紙擦掉她唇角沾上的油，無奈又寵溺的說：

    “趙淨，你是小朋友嗎？”

    吃東西的樣子好可愛。

    一點，都不像是給人生過孩子的人。

    好在。

    現在是我的小青梅了。

    洛謬將紙巾團成團，準確無誤的拋進了垃圾桶裏。

    趙淨真正的過往，就像是這團垃圾，被丟進垃圾桶裏，等到天黑時，倒進垃圾堆裡，就再也沒人可以找得到了。

    ……

    表現中規中矩，沒有發生任何意外的完成了任務。

    A市被寄養在謝家的趙淨，就這樣徹底的伴隨著一場完美兇手的綁架消失了。

    這裏聚集著世界各地的人，華國人所佔基數，是少數。

    因此不會所有人都有新年假期。

    崔嶸給趙淨一家放了三天假期用來過年。

    年夜飯是四個人吃的，崔嶸也在。

    趙淨沒有任何異樣表現，畢竟往年都是這麼過的。

    師父是她生命裡很重要的人，是給予她二次生命，教她手段的恩人，是她的頂頭上司。

    一起過新年不奇怪。

    作為徒弟，還能會收到師父給的大紅包。

    哪怕她已經是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了。

    ……

    又是數月過去，趙淨比在這生活了十幾年的人都要習慣。

    她習以為常身邊的yin亂，笑意晏晏的調戲男人。

    不過她自己沒有接受，只口嗨。

    洛謬長了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眼珠子很漂亮，看誰都亮亮的，跟小貓兒似的：

    “怎麼不要那些？不髒的，很乾淨，給你的，當然是乾淨的，最好的。”

    趙淨揉他的腦袋，歪歪頭：

    “洛洛，你很想我和別的男人玩嗎？”

    洛謬怔了好久，才一把按住她作亂的手，亂了呼吸：

    “什麼意思……？”

    趙淨調戲完人就不管，渣女做派：

    “自己猜咯。”

    洛謬高興的要命，纏著她比以前更緊密，也不再給她找男人了，甚至在趙淨出口調戲別人的時候，一臉不忿的，捉姦似的責問她：

    “你不是都有我了嗎？”

    “趙淨，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那些男人很髒的，我乾淨。”

    友情之上，戀人未滿，曖昧的氣息長輩都知道了。

    褚芮和趙長明不高興兒。

    洛謬委屈的告狀叔叔阿姨態度不好。

    趙淨安慰他：“都這樣了，你以後有了孩子就知道了，對豬當然沒有好態度。”

    崔嶸知道之後，很高興兒，撮合了幾次二人世界的任務。

    在洛謬不厭其煩的詢問關係，想要有更親密舉動，沒安全感到極致，糾纏她非要答案……

    趙淨在一個很尋常的夜晚，鄭重的跟他說：

    “給你個驚喜，自己來，我只想給你看這個驚喜。”

    喜悅衝破心頭，洛謬回覆訊息的手都在抖。

    他真的很喜歡趙淨的。

    他和趙淨也算是青梅竹馬的，比謝其遇見她還要早的。

    她出生，他有抱過她的，還給她餵過奶粉。

    可是後來她走了，回來了也記不得他了。

    不過在崔叔叔那，洛謬一直都有她的訊息在。

    有她的照片，影片，聲音的音訊。

    看著她和她新有的小竹馬長大。

    她長成了他喜歡的樣子，大方外向，明媚開朗。

    謝其和她不般配的，他們的生活軌跡，如果不是因為住在一起，是很少有重合的地方。

    謝其是家教優良的貴公子，他拉大提琴，趙淨開賽車拉風。

    謝其學金融管理，以後要繼承家業，終生都是家族企業的老闆，不用創業。

    趙淨不是，她大學就開始兼職，掙錢以後自己開公司，開了公司也困不住她。

    他們不般配的。

    可他們在一起了……還兩情相悅。

    不過現在沒關係，她把過往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洛謬是不會介意心上的月亮沾染過不該沾染的東西。

    洛謬雀躍的想，看吧，她只是因為和謝其一起長大了習慣了而已。

    換個人也是可以的。

    她不愛謝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