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風雨欲來
“你說什麼?不存在?”汝南王妃被下首跪著的人說的話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她親自去了趟青龍寺,可主持說話遮遮掩掩,她費了好些功夫纔打聽出賈氏的埋骨之地。
“屬下從賣訊息的影樓那兒得來的訊息,絕對屬實,沒有什麼外室賈氏,身份來歷全是假的。”
汝南王妃搖搖頭,“不可能啊!王爺親口所說,若沒有此人,那晏扶卿又是從何而來的?”
“屬下心裏也覺得奇怪,便按照王妃所說的位置找到了賈氏埋葬之地挖開了墳,卻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有屍骨。”
汝南王妃退了兩步,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若身份是假,晏扶卿又是誰?竟能讓王爺這般大費周章隱瞞他的身世將他留在府裡,這些年還待晏扶卿如親生……
莫非!
不知想到什麼,汝南王妃臉色忽然煞白起來,隨即,她又搖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定然是我猜錯了……”
汝南王妃雖然嘴裏喊著不可能,可心裏卻愈發堅定自己的猜想,她朝底下跪的人揮揮手,“你過來,你再去查……”
一早,許幼寧就進了宮,陪皇后說話,皇后近日身子不好,精神總是恍惚,只有許幼寧陪著她的時候臉上笑容纔多了幾分。
“本宮昨日閒來無事,做了雙虎頭鞋,你瞧瞧可喜歡。”皇后把虎頭鞋遞給她。
許幼寧接過瞧了瞧,笑盈盈道:“這虎頭鞋可真精緻,舅母費心了,那我就帶這小傢伙收下了。”
許幼寧拍了拍肚皮,她現在月份尚小,還沒顯懷,等它落地能穿虎頭鞋怕是還得等到臘月了。
一旁的耿素也跟著笑起來,“皇后娘娘的女工當年在都城那都是數一數二的,這虎頭鞋展露的不過是娘娘幾分的功夫,娘娘繡的小褂衣纔是無人能比呢!”
皇后嗔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倒是記性好。”
許幼寧順勢笑了笑,“舅母,那長寧就免不得厚著臉皮再同您討件小褂衣了。”
皇后點了點她腦袋,“你開了口,本宮還能拒絕不成?本宮應了你就是了。”
與皇后聊了好一會兒,許幼寧才起身告辭,耿素送她出了朝鳳宮,許幼寧靠著宮牆慢悠悠的行著。
細碎的說話聲從牆後斷斷續續的傳來,許幼寧蹙起眉頭,循著聲音走近,幾個小宮女的聲音也清晰了起來。
“當初先太子那是何等人物啊!不僅令文武百官對其言聽計從,就連大周的百姓們也無不讚許先太子仁德之名。”
“這麼說來,這先太子真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可惜啊!天妒英才。”
“倒也算天可憐見,讓先太子的血脈還存活於世。”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幾分真幾分假啊?”
“你們這幾個丫頭在這兒嚼什麼舌根呢!”
許幼寧的聲音忽然響起,驚得侍女們頓時一陣惶恐,忙朝許幼寧俯身跪下來,生怕許幼寧處置了他們,一個個瑟瑟發抖。
“今日還好是本郡主聽見了,若叫宮裏其他貴人聽見我瞧你們可還有機會辯駁,管著些口舌,下去吧!”
訓斥了一頓,許幼寧就讓人扶都散了,只是她心裏清楚,這謠言既能落她耳中就能入旁人耳中。
她抬眸,看著灰暗的天空,嘆了口氣,怕是風雨欲來啊!
許幼寧加快了步子,回府時,晏扶卿已經先一步回來,準備好了她要吃的水果和梅子,還有她昨日唸叨的糖炒栗子。
許幼寧揮了揮手,讓人都退了下去,而後正色走到晏扶卿跟前,還沒開口,嘴裏就被他塞了顆板栗。
“甜嗎?城南李記的。”
許幼寧點點頭,板栗的清香勾起了她的食慾,她伸手又拿了顆,放到嘴裏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重要的事兒。
“近日的傳言你都聽說了嗎?”她眼底隱隱藏著幾分擔憂,晏扶卿不想讓她知道,她便不知道,可心裏還是止不住的跟著擔心。
晏扶卿似讀懂了她的擔心,只安撫的拍了拍她肩頭,“你胎象未穩,近日就待在府裡,莫要出門了,若想吃什麼差使手下人去辦。”
許幼寧點了點頭,心裏的擔憂微微放鬆了幾分。
果不其然,未出幾日,這謠言就鬧得滿城風雨,隨意哪個茶館都能聽見,就連聖上耳中也不能倖免。
聖上下令,讓太子將此人找出來,眾人紛紛猜測,聖上會不會將太子之位傳給太子遺孤,以慰先太子在天之靈,許幼寧得知這個訊息時,忍不住轉頭看向身旁的人。
後者神色仍舊沒有什麼波瀾,好似此事與他並無多大的關係。
“晏扶卿。”許幼寧輕喚道。
晏扶卿立刻溫柔的看著她,“怎麼?餓了?”
許幼寧搖搖頭,抓著他的小拇指輕輕的摩擦,語氣低得叫人聽得有些不真切,“會不會……有朝一日你與舅父在敵對面?”
晏扶卿捧著她的臉,指尖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頰,“那阿寧呢?若真有這樣一日,阿寧可會站在我身邊?”
許幼寧咬著下唇,心驀地像被揪成了兩兩半,疼得無法呼吸,她有些急促的避開晏扶卿的目光,指尖都跟著顫抖,“我……我不知道。”
晏扶卿輕輕將她擁在懷裏,拍著她的後背安撫道:“別怕,不會有那日的,我永遠不會讓阿寧為難。”
許幼寧的心卻並未因為他的話而輕鬆下來,反而像被一塊無形的石頭重重的壓著。
這日之後,許幼寧閉門不出,每日安心養著胎,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昭陽公主遞了訊息,還是夏氏與許承奕的事兒,許幼寧只回了封信開解。
晏扶卿每日還是按時上朝,下了朝就陪著許幼寧在院子裡走走,汝南王妃倒是安分了許多。
許幼寧怎麼也沒想到,最先打破平靜的竟然是李璟修。
她看著帖子愣了許久,春梢輕喚提醒,她纔回過神,淡淡道:“請太子去正廳吧!”
她換了身衣裙纔去的廳堂,李璟修似乎已經喝過一盞查了,但眼底絲毫不見不耐煩。
“阿寧,你來了。”李璟修打量了她幾眼,才笑道:“好些日子沒見,孤還擔心你不好,不過眼下看來是孤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