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離開的時候
這種事情,皇宮內的確不算是什麼新鮮事情,權利傾軋,勾心鬥角,免不了要用一些手段傳遞秘密。
他只是沒想到,歲心這麼一個撲通的鄉下丫頭,身世竟然會這麼撲朔迷離,還用得上這種特殊的手段。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我們有銀子,還愁辦不成事的嗎?”
“阿有,你說的沒錯,如果我賺了銀子就可以託人打聽,有人爲了賺銀子,肯定會主動上門來幫我解開這個謎底。”
歲心一下子豁然開朗,她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賺錢,等有了足夠的銀子,就可以打聽這樣的江湖人士,讓他幫自己看到書信裡的內容。
歲心將紙條放進梳妝盒的夾層內,又小心蓋上鎖好,她把盒子抱到自己的房間,又鎖進櫃子裡。
這樣算是萬無一失了,她回頭,就看到薛侑發愣,以為是自己剛剛這種細心藏東西的做法讓阿有不可理解,歲心挑眉說,“那可是我的身世,丟了,我的身世就再也弄不清楚了。”
“嗯,的確很重要。”
歲心不知道薛侑此時心裏的打算,還以為他也在好奇她的身世,於是很鬱悶地說,“以前從來沒有聽阿婆跟我提過隻言片語,我一直以為,是阿爹阿孃不要我了……我怕阿婆傷心,從來沒有問過她。”
“看起來沒那麼簡單,說不定你爹孃還在找你。”
“也許吧!”
歲心感慨一聲,回頭看著眉頭緊皺的阿有,問道,“阿有,我的身世說破天也頂多就是一個富家小姐,流落在外,不可能有什麼大事的,到是你,你怎麼這麼愁眉不展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瞞著我?”
薛侑一愣,然後慌忙掩飾,“沒有,剛剛只是在想阿婆給我紙條時的情形,怕有什麼給漏了,耽誤你揭開身世之謎。”
“阿有,你就別哄我了,有什麼事情你就跟我直說,我們沒必要藏著掖著的。”歲心本來是有些懷疑,聽得出阿有故意搪塞,就更加確定。
她想起陳老六被抓那天,有一個叫霍離的公子竭力呈詞,不僅找到了相關證據,還讓陳老六做了口供,當時阿有說霍離是他僱來的,可是她覺得不像。
霍離送她回來那日,她儘管精神恍惚,但依舊能察覺他對自己的恭敬,是那種下人照顧主子的小心翼翼。
而且送她回來後,霍離就消失不見了,阿有即沒有提付了多少銀子,也沒有提霍離是怎麼偵破案件的……
這不正常,歲心重新看著阿有,想從他嘴裏聽到真正的答案。
這時薛侑知道時機到了,再隱瞞就要讓歲心起疑心了,於是說道,“歲心,這些日子看你傷心,有些事情我沒有跟你說……現在看你振作起來,我也不想再隱瞞你了。”
“嗯,你說,我聽著呢!”
歲心走到門口,拉著薛侑坐到門前的石凳上,她託著腮,一副準備好聽他說的表情,薛侑遲疑片刻還是說道,“我老家來人了,希望我能儘快趕回去……家裏有些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一下,不能再拖了。”
“是霍離麼?”
歲心一語道破,薛侑也沒有再躲躲閃閃,只是點點頭承認了。
他知道,霍離一定等急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再拖的確要耽誤時機,只是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心口還是隱隱有些不捨。
他看到歲心眸子裡也是一陣茫然,而後就聽到她故作輕鬆地說,“我就說嘛,霍離那麼有本事,怎麼可能爲了幾兩銀子幫我這麼個鄉下丫頭……早知道他是你家裏的人,就該好好招待人家一下。”
“不用,只是一個下人!”
“他可幫了我大忙了,要不是他,我現在還在大牢裡蹲著呢。”歲心一副知恩圖報的表情,薛侑真想說,救她的人是他好不好,不過這都沒有關係了。
歲心的手指在石桌上划着什麼,情緒有些低落,聲音更沉,“那你準備什麼時候走,走了……還會回來嗎?”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說著說著,四周的空氣就有些黏稠,薛侑感覺心口發悶,連那些以為可以輕鬆出口的話,此時都有些難已說出口。
薛侑看到歲心長睫微垂,漆黑濃密的睫毛掩蓋不住眼底的憂傷,連她微翹的鼻子都顯出一種深沉,薛侑故作輕鬆地說,“把事情處理好了,有機會的話,就會回來看你……”
“嗯,我也會想念你的。”
歲心這句話說得極低,低得像是從心口發出來的似的,薛侑聽到,胸口微微一顫,兩人旋即沉默不言。
過了好一會,歲心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忙站起來說,“我這裏還有些銀子,你拿著,路上好住店……別委屈了自己。”
“不用,霍離來的時候帶了銀兩……你不用擔心這個,你別忘記薛家也是大戶人家,我們家雖然不如薛家,但也不差。”
“這是我的心意……”
歲心的聲音更低了,她起身回房間,拿了銀子又出來,她把一個精緻的荷包交給薛侑,“這是我縫的,雖然刺繡工夫還是差了點,但好歹也是我親手做的……裡面有十兩銀子……我留了些做成本,你放心,我會過的很好!”
薛侑看著桌上那個大紅的荷包,知道如果自己不收的話,歲心恐怕很難放心,於是伸手拿著,放在胸口的地方。
“好,我收著!”
“本來想再給你做幾件新衣服的,可是現在時間也來不及了,不如你去成衣鋪子自己買兩件吧,別讓家裏人看出你這段時間受了苦。”
“霍離帶了衣服,就不買了!歲心,你要答應我,我走之後,你要好好生活,把歲心糕點繼續做下去……我希望下次回來看你的時候,你的糕點已經有十幾個種類了。”
“嗯,你放心,我會的。”
有千言萬語,可是此時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歲心只覺得阿有看著她的眼神越發深邃,裡面飽含了太多的東西,歲心隱約能感受到,可是後來還是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