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程嘉怡就把歲心當作了假象敵，她看到晉王的府邸那麼氣派而卻要住這麼一個破爛的程王府邸時已經就有了嫉妒之心。

    更別說歲心身邊還有晉王相陪，當得知程歲心也是程王之女時，程嘉怡心裏少不了要幸災樂禍。

    那份美好太刺眼，她太想看著他們分開了。

    程嘉怡看著老程王說，“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欲蓋彌章，父王，這種醜事怎麼可能掩蓋起來，遲早會被人知道的……我看還是把這個程歲心送到偏僻的地方讓她安度餘生得了，省得她給我們程王府帶來災禍。”

    老程王心思極沉地看了一眼程嘉怡，轉頭對歲心道，“歲心，父王來處理這件事情，你先回房間休息。”

    歲心本不願意跟程嘉怡有什麼衝突，畢竟在這程王府她也呆不了幾天了。

    只是她不允許程嘉怡欺負華蘭和菊英，歲心進門的時候回頭狠狠地剜了一眼程嘉怡，當時程嘉怡下意識地躲閃與歲心對視，顯然剛剛那兩個耳光震懾住了程嘉怡的任性和潑辣。

    歲心回到房間，慵懶地坐在窗前。

    最近她越發懶散了，連吃東西都有些刁，大概是懷孕的原因，歲心輕輕撫摸著還未隆起的腹部有些惆悵。

    以前一個人遇到什麼困難也不怕，甚至被人陷害進大牢也覺得沒什麼了不起，現在有了孩子歲心到覺得事事需要小心謹慎。

    院子裡，老程王終究安撫住了程嘉怡，苦鬧聲總算是停了，歲心覺得頓時清靜不少。

    華蘭替菊英用雞蛋敷臉，歲心看到就走過去親自拿來來敷，菊英從來沒想過主子會親自幫她，有些躲閃。

    歲心拉著她說，“菊英，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就要離開了，我們主僕相遇也是緣分，就讓我給你敷。”

    說起離別，華蘭和菊英都有些傷感，眸色頓時黯然。

    歲心看著菊英小臉腫得老高，眼睛也紅紅的有些心疼，她從手上捋下一個手鐲放到菊英手裏，“本來還是想著給你們兩慢慢攢點嫁妝，跟我一場，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可是現在看這情形沒辦法再久留了。”

    菊英推拒，歲心拉過她的手輕輕替她戴上了。

    好在兩人的手腕粗細差不多，祖母綠的鐲子戴在菊英手上也非常漂亮，菊英有些不好意思，歲心輕聲說，“讓你受苦了菊英。”

    “沒什麼的，我們做奴才的就是要保護主子的，主子不要跟奴才們客氣。”菊英不忍心累著歲心，從歲心手裏接過雞蛋繼續敷臉。

    到了晚上，歲心給師兄們寫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讓師兄來京城接應她。

    她現在身懷有孕不敢獨自回家鄉，如果師兄們能到京城附近的鎮子接應她，歲心就不用擔心一路上會有什麼危險。

    這孩子她是一定要留下的，絕對不會讓別人隨意傷害。

    華蘭在一旁磨墨，心思卻有些沉鬱，她把墨石擱置在硯臺，又極小心地為歲心把毛筆尖捋了捋輕聲道，“主子，那你回家鄉的事情要不要跟晉王說一聲，如果就這麼突然離開，晉王肯定會擔心你的安慰。”

    歲心接過筆，落筆的時候不小心墜了一滴墨跡，她看著那朵墨跡微微一怔，“我跟晉王有緣無份，我回家鄉的事情還是不要跟他說了，以免到時候讓他也跟著難過……”

    華蘭有些不忍，勸道，“我覺得不管怎麼樣晉王都那麼愛主子，主子應該讓晉王知曉你的下落……奴婢擔心以晉王那種執拗恐怕爲了找你會把整個天下都翻找一次。”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會的。”

    “他會的！”

    華蘭堅持，兩人四目相對，歲心覺得華蘭似乎對阿有十分忠心，她猶疑著是不是要讓菊英去送這封信。

    歲心還是覺得華蘭更穩重些，她轉身看著華蘭輕聲道，“華蘭，我跟晉王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可能，就讓他把我忘記也好……這孩子無論如何我是要生下來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情，我總會撫養他長大。”

    聽到這華蘭更是擔憂，一個女子帶著孩子生活可以想象會有多艱難。

    華蘭眼眶紅了，落在歲心眼裏就更加難以釋懷，歲心輕聲道，“你不要哭了，你再哭我也要難過了……”

    這時菊英也進來，默默地站在門口，就像是一個跟親人分別的孩子，哭得淚水滂沱。

    歲心被她們兩鬧得心情極為壓抑，早就想好的出路此時又變得有些渺茫，歲心把信摺好塞進信封遞給華蘭道，“你們兩快出去該幹嘛幹嘛，都躲在我這讓那個程嘉怡看到又要惹是非了……”

    華蘭不肯走，歲心又推了幾把才把人推出去。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歲心撫摸著腹部嘆息一聲道，“師傅說人生總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過幾天孃親就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們娘兩一起好好生活，還有你那些師舅舅們。”

    第二天天不亮，華蘭爲了避免被別人撞個正著，早早就出發去往驛站。

    爲了避免碰到熟悉的人，華蘭特意把信交給自己從小要好的朋友，又讓朋友轉送到距離京城十里遠的一個集鎮的驛站。

    到傍晚的時候，那個朋友就給華蘭捎來話說一切已經辦妥當，她也看著驛差出發，不出十日那封信應該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歲心每日都在等待師兄們的回信，不知不覺間日子就過去了十幾天。

    已入初秋，天氣轉涼，歲心知道路途漫長且這一路沒有了阿有照顧必然要自己小心，就為自己斷斷續續準備了披風，手套和一些柔軟的墊子。

    這一路顛沛流離，她不希望腹內的孩子受什麼顛簸。

    正準備包袱的時候突然聽到院子里程嘉怡說話的聲音，“妹妹每天在房間裡也不出來走走，難不成還在因為皇上不能賜婚難過嗎？”

    歲心手裏的動作一頓，慌忙把準備好的包袱都收到了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