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有些語無倫次，“我知道我只是個奴才，但還是想求晉王……救救程王吧，他可是忠心耿耿吶，哪有什麼謀反之意。”

    老奴身上衣衫襤褸，比乞丐強不了多少，屋簷下放著幾個碗，顯然就是他平時吃飯喝水的地方。

    屋子四周都是荒草，顯然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這要是整理起來恐怕比新買一個府邸都費事呢。

    薛侑是抱著必然的決心替程王平反，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程王冤死在獄中。

    “老人家，現在皇上已經下令要重新徹查此案，你要有什麼線索，一定要說出來，這樣才能讓程王早一點平反歸家。”

    薛侑明知道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家奴，肯定不會知道什麼有用的線索，但他還是不忍心讓老人家失望。

    那老奴聽了，立刻精神振奮，握住薛侑的手道，“真的嗎？我沒有聽錯吧，當今皇上終於知道自己當年誤會程王了是吧，那程王什麼時候能回來？”

    薛侑知道再多說無益，就拍了拍老奴的肩膀說，“應該很快，你就等著訊息吧！”

    說完，薛侑吩咐霍離替這老人家置辦些吃食和衣物，又叫霍離從府裏帶幾個小廝過來打掃程王府邸。

    離開的時候，薛侑看著那塊脫皮掉漆的門匾，心想，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變成另一副情形了。

    回到府中，薛侑陪歲心吃過午飯，又陪她讀了一個時辰的書。

    這些日子，歲心把大多數常用字都認識了，現在讀起書來非常的順暢，有時候還會沉迷其中，把薛侑晾在一旁好長時間。

    “阿有，原來讀書是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以前我不識字，也買不起書，真是可惜了那些時光……”

    “你現在發憤圖強，還是可以做一個才女的，別灰心。”

    薛侑看歲心如此用功，就想到她以前學做糕點、學做廚藝時都是如此專注且忘我，歲心身上這股精神，真的是非常寶貴的。

    歲心抬起頭，嗔怪地看著薛侑，“你又在取笑我，我剛剛能識得幾個字，怎麼就能成才女？”

    “你學富五車，自然就成才女了，其實五車書簡也就是幾十本書而以……你可以試試。”薛侑鼓勵歲心，看到歲心眼裏閃起亮光，片刻又黯淡下去，薛侑好奇地問，“怎麼了？”

    “上次去見皇后，皇后曾問過歲心會不會情棋書畫，歲心說不會，皇后眼神裡全是輕蔑……想成為才女不僅得會讀書，還要會情棋書畫吧……”

    “那也不一定……”

    薛侑覺得歲心這副悵然的樣子很可愛，忍著笑意說道。

    歲心撇了撇嘴說道，“上次來的舞姬會跳舞，後來來的三個美人也十分會討得王爺歡心，歲心除了會廚藝，別無所長……估計再過十年也不會成為才女了。”

    這是歲心內心深處埋藏最深的遺憾，她時常覺得阿有實在是太過優秀了，優秀的就像是天上的太了一樣璀璨，可是她，連個星星都算不上呢。

    有時候她也會擔心失去阿有，半夜突然驚醒，就想著趕緊起床學一點東西，最後是擔心吵醒阿有這才放棄。

    只是這個擔心就像是一顆種子，在心裏生根發芽，越來越壯大。

    現在歲心一想起這件事情就有些煩躁不安，她看著薛侑，他眉目俊朗，有若星辰，加上他身上有一種剛柔並濟的矜貴，那種不安更加強烈。

    薛侑看歲心有些心神不寧，立刻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傻丫頭，你就算不是才女也會是王妃，到時候我有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你有就會有什麼樣的身份地位……你不必擔心這些問題。”

    “那阿有喜歡不喜歡才女？”

    歲心突然反問，到讓薛侑一怔，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畢竟愛才之心人皆有知，恐怕那鄉間的鄉民也會喜歡一個有才華的女子。

    歲心看薛侑發呆，立刻從他懷裏起身，把書放在一旁懊惱道，“不問了不問了，就知道阿有也像是那些男人一樣，看見美人就眼直，看到有才華的女子就傾慕。”

    薛侑一看歲心惱了，慌忙拉在懷裏哄道，“喜歡那些才女就像是喜歡一本書，一副畫作那樣的喜歡，跟我喜歡你這種感情不一樣的……你怎麼喜歡拿這些作比較，難道說，我們朝夕相處一年多的光陰，生死與共，這份感情還比不過一幅畫？”

    歲心聽了，覺得阿有說得有理。

    她心裏的擔心煙消雲散，一旁的兩個丫頭喫喫地笑，歲心突然才意識到，剛剛她跟阿有說這些話的時候兩個丫頭一直在，歲心頓時臉紅了。

    她從薛侑懷裏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阿有，你下午有什麼事情沒有？我讓你去看看我們種的芝麻，都發芽了呢。”

    “下午要去周尚書府上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商議，就不能陪你了……等明天一早我習武的時候去看……。”

    程王之案刻不容緩，薛侑只能暫時放棄陪伴歲心，先去把案子查清楚再說。

    歲心十分體貼，她當然懂得好男兒志在四方的說法，她對薛侑說道，“好，那我晚上燉牛肉丸子湯等你回來喝！”

    “好，我一會就得走，讓華蘭和菊英陪你讀書，如果悶的話，你們可以讓侍衛陪著去外面走走，京城還是很熱鬧的。”

    薛侑只是擔心歲心在家裏悶，歲心卻笑道，“這麼大的一個王府還不夠我逛的，去什麼街上，我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遇到刺客又給你添麻煩……你安心做事，不用想著我，府上有這麼多人陪著我呢。”

    “那好！”薛侑放下心來，回頭親了歲心一下，歲心臉一紅，嗔怪了一聲，薛侑心滿意足地在兩個丫頭的笑聲裡離開。

    霍離坐在馬車上等薛侑出府，看到薛侑出來，立刻說道，“王爺，這麼光明正大地去周尚書府上，就不怕那些人看到使壞嗎？”

    “就是要讓他們看到，這樣才能引蛇出洞！”薛侑嘴角微勾，眸底浮現出一抹極有城府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