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侑抬起額頭等著，歲心拿著自己擦臉的棉布替薛侑輕輕擦拭，看著薛侑仰起來的眉眼更加輪廓分明，歲心一時愣住了。

    與初次相見時有所不同，阿有此時劍眉星目，五官輪廓又如刀刻一般分明，連微薄的唇此時都顯得十分有型，從小到大，歲心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

    “看夠了沒？”薛侑察覺歲心一動不動凝視自己，打趣道。

    歲心忙得收了棉布，轉身咚咚地跑進院裏，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心猿意馬，一時臉微微紅了。

    灶臺重新砌好，薛侑又點火炙烤半天，差不多就可以使用了。

    這次灶膛和鍋的距離剛剛好，相信一定可以做出美味的糕點，外面已近黃昏，金色的殘陽灑落一地光線，小廚房裏的情形彷彿一幅古畫似的。

    薛侑從窗內望去，就看到歲心正在收晾乾的衣服，嘴角微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裏的一切都變得賞心悅目，他甚至有點捨不得這種愜意的小日子。

    “歲心，灶臺砌好了！”

    “嗯，好，阿有你辛苦了，我煮了綠豆湯，你快來喝一碗。”

    綠豆湯是在外面的藥爐上熬的，綠豆和米都熬成了細碎顆粒，散發出淡淡綠豆香，薛侑接過歲心手裏的粗瓷碗一口氣喝了一大碗。

    第二天清晨，歲心早早去買了原材料，按照昨天的比例重新做了糯米糕點。

    揭開鍋蓋的時候，歲心隱隱有些擔憂，定了定神纔打開，這次，整整齊齊的方塊糯米糕點擺放在屜子裡，看起來就好吃。

    薛侑聞到香味，立刻過來，看到屜子裡成功的糕點，衝着歲心笑了。

    “我先拿兩塊給阿婆嚐嚐，阿有，你也嘗兩塊！”歲心用竹筷利落夾出四塊，阿婆兩塊阿有兩塊。

    “一會一起吃，我等你。”薛侑說道，歲心沒有拒絕，點點頭後端著兩塊糕點給阿婆吃。

    “阿婆，來，嚐嚐我做的糕點。”歲心扶起阿婆，用手就著把糕點放到阿婆嘴邊，阿婆吃了一口，眉頭立刻舒展開來：“嗯，好吃，好久沒有吃過這麼正宗的糯米糕點了。”

    “真的嗎？”歲心有些激動，沒有什麼比阿婆喜歡更重要的了。

    “當然是真的，這糕點綿軟芳香，甜而不膩，最重要的是入口還有一點點韌勁，嚼起來特別有味道。”阿婆把歲心遞過來的整塊糕點都吃了，慢慢咀嚼，漸漸的，臉上浮現了一抹滿足的表情。

    此時，歲心的心情就好比上午的燦陽，燦爛而溫暖，這些日子以來，歲心臉上第一次露出那麼愉悅的表情。

    “阿婆，上午我要去集市上擺攤賣糕點，讓阿有在家陪著你好不好？”歲心喂完糕點，替阿婆擦拭了嘴角，收拾結束後，看著阿婆說道。

    “我一個人也沒關係的，你讓阿有陪著你，一路上好有個照料！再說，做生意哪有那麼容易，阿有肯定能幫你的忙。”

    阿婆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歲心的快樂，自從阿有出現在家裏後，歲心比以前更加活潑，這一點，阿婆心裏很讚許。

    平時，阿婆也特意留心聽著院子裡發生的一切，總體來說，阿有這個孩子還是挺可靠的，而且，人還挺機靈。

    如果真能幫到歲心，那她不反對阿有一直留在家裏。

    歲心幫阿婆掖好被角，從房間出來，看到阿有已經把那些糕點裝進兩個木托盤裡，上面蓋了一層紗棉，又幹淨又衛生。

    歲心覺得，阿有真的是一個心細如髮的人，這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歲心，可以出發了，再晚了恐怕攤位都要被佔了。”薛侑以前經常逛集市，對集市上賣貨的細節多少有所耳聞，他幫歲心準備了些零散銅錢，又準備了一些包糕點的油紙，一切準備完畢，薛侑這纔對歲心說道。

    歲心從薛侑手裏接過木托盤，放到牆角的獨輪車上，整理好拉套的繩索背在肩膀上，回頭對阿有說：“阿有，集市上人來人往，哪裏的人都有，我擔心有人會認出你，你還是留在家裏幫我照顧阿婆吧！”

    “買材料的時候不是沒什麼事嗎？”薛侑沒想到歲心會拒絕他，雖知道歲心是好意，但還是想陪在歲心左右。

    歲心推著獨輪車走到門口，對薛侑搖頭道；“人多眼雜，還是不要去了，安心留在家裏等我的好訊息。”

    見歲心堅持，薛侑還是妥協了。

    他望著歲心的背影漸漸消逝在門口，漆黑深邃的眉目裡逐漸漾起一抹笑意，這平凡的農家生活，雖貧苦卻也有一種愜意，薛侑從來沒有覺得如此充實且美好過。

    等歲心走遠，阿有折身回到阿婆房間，一邊寫字一邊陪著阿婆。

    歲心推著獨輪車，大概一柱香功夫後來到了集市。

    集市人聲喧嚷，十分熱鬧，路邊擺著的那些貨物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歲心以前總喜歡在集市遊蕩，但今天她卻沒有心思看別人的貨物，一心想著怎麼才能把自己的糕點賣出去。

    走了快有一百米遠，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擺攤位置，歲心皺眉頭，四下張望，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擺開糕點售賣。

    最後，歲心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一小片地方，她把托盤從獨輪車上卸下，用幾塊石頭支好，又把紗棉揭開一半露出糯米糕。

    只是半天都沒有一個顧客光顧，集市行人如織，可是沒有人來這角落裏看一眼歲心的糕點。

    歲心知道，想要售賣糕點，肯定得先引起人注意，但這畢竟是第一次，她有些難以開口，猶豫片刻後，歲心硬著頭皮吆喝：“糯米糕，不好吃不要錢的糯米糕，軟糯香甜，吃一口還想吃的糯米糕。”

    旁邊幾個賣貨的小販聽到歲心叫賣，紛紛側目，心裏這個小姑娘到是挺有經商頭腦的，這小小年紀，竟然就敢大聲叫賣。

    “糕點怎麼賣？”有人上前詢問。

    歲心忙掀開紗棉布，笑著說道：“三文錢一塊，不好吃不要錢，阿伯，您買兩塊嚐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