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來不動，那人卻遠遠地喊了一聲，“歲心，是我，我來接你回家。”

    歲心心裏一暖，加快腳步向著那個身影走過去，兩人在雪地裏緊緊相擁，歲心把臉埋進阿有寬闊厚實的胸膛，瞬間，就感覺到一股子溫暖。

    “阿有，這麼晚了你怎麼來接我？”

    “傻丫頭，就知道你捨不得讓那兩個丫頭送你回來，我當然要來接你……”薛侑替歲心緊了緊披風，拉著她的手往御廚府走去。

    好在鋪子和御廚府相距也就一里地路程，也就是一柱香功夫，兩人就到了。

    回到御廚府，小廝開啟門看到是歲心回來，就笑道，“歲心姑娘這麼晚回來，我們家老爺擔心的緊，一個勁催我出來瞧瞧……廚房還給姑娘留著煲鴨湯，快去喝吧。”

    歲心一聽，心裏到有些愧疚。

    這些日子她東跑西跑，連給師傅請安的時間都沒有，師傅不僅沒有怪罪，到還給她留了湯喝。

    “師傅呢？”

    “老爺現在已經睡了，說讓你自己去喝湯，喝了早點休息就好。”

    薛侑陪歲心走到廚房門口，輕聲道，“你就去廚房喝湯吧，送來送去湯都涼了，我先回房間等你，快點回來……”

    歲心覺得阿有話裏有話，但也沒有多想，只是莞爾一笑迴應阿有。

    來到廚房，歲心看到小玉坐在爐火旁打盹，爐火上正燉著那隻鴨子，歲心輕輕推了推小玉，“別在這睡，小心著涼。”

    小玉看到是歲心回來，笑道，“你這祖宗可總算是回來了，我都在爐火旁快睡著了，虧得老爺疼你，要不然我們這些丫頭婆子早就要背後罵人了。”

    歲心知道她是說笑，也不作聲，只是自己取了碗盛湯。

    小玉也沒著急回去，看著歲心喝湯，一邊跟她說話，小玉問，“聽說昨天晚上那兩個婆子偷你鋪子裡的東西了？為什麼沒送去官府……這種人，就不該輕饒了她們。”

    “她們也是被人利用，過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歲心，你真是好心腸，如果是我，肯定打斷了狗腿送到官府，讓她們下大獄。”小玉有些憤憤不平，總是有人看到歲心努力來的結果眼紅，然後就用些下三濫的手段，這種作風不懲治，真的是讓人心中義憤難平。

    歲心喝了一口湯，吃著湯裡的鴨肉絲，突然眼睛一亮，問小玉，“這湯是誰煲的？”

    “咱們家廚子啊，老爺教了他不少呢……”

    “這是怎麼做的，你知道不知道？”歲心像是得了什麼法寶似的激動，小玉都被她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了，剛剛說的話都被她給打亂了思緒。

    小玉皺眉頭想了一下，“大概知道吧，反正就是那些佐料，燉吧燉吧，出來味道就這樣了，我對這吃食沒研究，要不然你去問問老爺去？”

    這麼晚了，歲心當然不好意思打擾師傅休息。

    只是這湯味道絕美，她當然有些捨不得就這麼錯過，她當下問小玉，“廚房裏還有沒有鴨子了？”

    “還有一隻小的，廚子說留著明天中午做湯料煨麵喝……”

    “那我今晚燉了吧，你把做的過程教我一下，我自己研究，我做出來的味道一定不會比這個差。”

    “你瘋了吧，現在都幾時了？再說，這湯得煲好幾個時辰呢，你今晚是不睡覺了還是怎麼的？”

    小玉有些吃驚歲心對吃食的痴迷程度，她本來以為，歲心也像老爺別的徒弟，只是爲了學會廚藝，將來能找一個好的活計謀生。

    但後來越看越不像，歲心現在有了糕點鋪子，有了阿有公子，可是她還是對吃食如此的痴迷瘋狂，那就是發自內心的喜歡啊。

    這一點太像當年的老爺了，爲了研究一道菜廢寢忘食。

    歲心挽起袖子，準備去拔鴨毛。

    她現在哪有睡意，就算是讓她現在睡覺，她也興奮地睡不著。

    “不睡了，爲了這口吃的，我三天三夜不睡覺都行。”

    “真是大魔頭加小魔頭，你們都魔怔到一塊了……”小玉嘀咕，但還是行動起來，幫歲心把廚子用到的佐料都準備好，再告訴歲心整個煲湯的過程。

    這鴨煲湯不復雜，只需要注意新增佐料的順序和過程就行，不過燉火非常有講究，這一點小玉聽廚子說過，說要急火燉開，中火燉爛，小火燉味……她也不太懂這中間道理，依葫蘆畫瓢告訴歲心。

    歲心一一記在心裏，嘴裏不忘記念唸叨叨，小玉在一旁都被視作空氣，不一會，起鍋燒油，蔥薑蒜爆炒出香味，放進鴨子煸了片刻，頓時，香味瀰漫整個廚房，溢位了門窗之外，似乎把整個夜都薰染出了幾分香味。

    “哇，好香啊……比廚子做的還要香十倍。”小玉驚叫，連瞌睡都忘記了。

    此時，歲心專注於看火，絲毫沒有注意到老御廚已經站在廚房門口許久，將她所做的這一切都盡收眼底。

    “剛剛你再放入一點點的辣椒，這道湯會更鮮美。”老御廚開口說話，把入神的歲心和無聊的小玉都嚇了一跳。

    “師……師傅，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不能來，怕我饞你的鴨子湯？”老御廚和藹地笑著，眼神卻充滿了慈愛和讚許，那麼多的徒弟，沒有一個有他當年的辛苦，唯獨這個女徒弟，卻跟他入木三分地像，彷彿是上天垂憐他，有意賜給他一個這樣的徒弟。

    歲心有些侷促，半夜三更燉湯，浪費了師傅家一隻鴨子不說，還有偷吃的嫌疑，她想著都覺得不好意思。

    小玉慌忙解釋道，“老爺，歲心說那鴨湯好喝，非要學著現做……這不，大半夜就把那隻鴨子下鍋了，你說那隻鴨子可憐不可憐……”

    “是可憐……”老御廚接過話茬，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

    小玉給歲心使眼色，歲心陪著笑臉說道，“師傅，我覺得那湯好喝，不過還欠點火候，就想自己研究著做出來，明天中午給師傅煨了麪條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