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侑伸手輕輕地摸了摸歲心的臉，光滑細膩，有如煮熟的蛋清。

    “阿有！”歲心醒了，睜開眼睛看著一臉酒氣地薛侑，輕輕地喚了一聲。

    紅燭隱隱跳動，光和影的調弄下，整個房間都顯得十分的曖昧。

    歲心剛剛睡醒，神色本就惺忪，再加上她感覺阿有手指輕撫，臉頰立刻紅透了，她坐起身慌忙拾起團扇遮了臉，輕聲說，“你回來了！”

    薛侑見她可愛，故意逗她，“怎麼還叫我阿有，是不是應該換一種稱呼了？”

    歲心知道阿有在逗她，只是還是有些羞澀，團扇遮了臉低聲喊了一聲，“相公……”

    薛侑坐到床側，歲心嚇得慌忙往邊躲了躲，薛侑卻伸手把她撈進懷裏，抱得緊緊得，只輕聲在她耳畔說，“娘子！”

    這一聲娘子，叫得歲心整個人都酥軟了。

    她胸口呯呯地跳，聞著他的酒氣，感覺自己也有些醉了似的，這種甜蜜倏然拉長了時間，感覺每一刻都過得無比漫長，又無比幸福。

    “咕嚕嚕。”

    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歲心猛然從那種黏稠的情緒裡醒過來，她看了一眼薛侑，問道，“你沒有吃東西嗎？”

    薛侑苦笑，那些師兄輪流拉著他敬酒，哪有功夫吃東西？

    “沒關係，馬上天就快亮了，明天早晨吃也可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薛侑從歲心手裏拿開團扇放到一側的凳子上，深情看了歲心一會，然後轉身準備去脫了身上的喜服。

    歲心哪裏肯讓薛侑餓著，她走到門口，“我去給你找點吃得來，廚房裏一定還有備用的食物，你想吃點什麼？”

    薛侑脫了喜服，忙過去拉著歲心說，“大晚上的新娘子跑去給新郎找吃的，讓府中上下都說新郎是個吃貨，洞房花燭夜都不忘記吃東西？”

    “那有什麼，吃飯睡覺本來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歲心，沒有那麼餓，你乖乖回床上睡覺，這麼晚了，容易驚動那些丫頭們，她們也辛苦一天了，讓她們好好休息。”

    歲心想著也是，可是又不忍阿有餓著，視線落在桌子上的花生瓜子紅棗上，就過去端了盤子給阿有，“那你就用這些墊墊肚子，明天早上，我幫你去煮東西吃。”

    “嗯！”

    歲心沒有再堅持，她實在是太累，躺到床上沒多長時間就呼吸均勻，陷入了睡眠。

    薛侑看著熟睡的歲心，有一種莫名的踏實感，以後，有歲心的地方就有家了，薛侑坐在桌前，從袖口拿出那封阿婆留下來的無字信。

    這麼久了，他依舊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來，這封信，還是空無一字，白紙一張。

    薛侑也想過讓霍離去查，但現在的情形，如果太過興師動眾反而對歲心不利，這事也就壓了下來。

    他隱隱有種預感，這信裡的內容一定不簡單，否則就不用這種手段遮遮掩掩。

    薛侑隱約看到紙上有些影子，心裏一動，把燭臺拉近一些，結果當信靠近燭火的時候，那白紙上面的字跡竟然神奇地出現了。

    果然，這封信是經過處理的。

    薛侑有些激動，他回頭看了一眼歲心，確定歲心還在熟睡，這才放心地重新閱讀，他反覆將信的內容看了幾次，確定將每一個字都記在心間，這才鬆了一口氣。

    薛侑想了片刻後，終於抬起手，把那封信放進了火盆裏，轉眼間，火舌吞噬了那封信，瞬間過後只剩下灰燼。

    深夜，薛侑躺到歲心身側，聽著歲心均勻的呼吸，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大婚三日，歲心和薛侑足不出戶，天天就窩在房間裡。

    薛侑手把手教歲心學寫字，兩人感覺不論在一起多久，都會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從來都不會覺得厭煩。

    “阿有，我們為什麼不出去見見師傅他們……我本來該給師傅敬茶的，這麼躲在房間，師傅他老人家會不會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擔心我吃了你？”

    薛侑話裏有話，歲心臉瞬間紅了，她解釋道，“不是，是平時我都閒不住，現在足不出戶，讓師傅他們……會笑話我們的。”

    薛侑握著歲心的手寫完最後一個字，他端詳一眼，感覺歲心最近寫出來的字越來越好了，他擱了筆，對歲心說道，“我不讓你出去，就是不想讓那些沒皮沒臉的逗你，你如果現在出去，他們肯定會問個沒完……你不信的話，可以試試。”

    “啊？那我還是不試了。”歲心也有些怕，她想象得到，那些小廝丫頭們肯定不會放過她，會拉著她問長問短，到時候問些羞人的話題，她也不知道該答還是不答。

    薛侑看歲心有些忐忑，就安慰道，“師傅那邊明天我們去敬茶也不晚，師傅不會怪我們的，敬完茶，你就去糕點鋪子做事……回來晚點，師傅在的話，他們也不敢造次到哪裏去，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真的嗎？”

    “真的，世上沒有什麼新鮮事，一過三日，就是舊聞了。”薛侑十分有把握地說道，回頭看歲心，見她也鬆了口氣，他微微笑了笑。

    外面暖陽高照，房間裡薰爐裡的香嫋嫋而起，歲心坐在窗前曬著太陽，越發覺得這一切彷彿是上天的恩賜。

    “歲心，你想吃什麼，我讓他們送點！”

    “中午我想吃點米飯，清淡一點就好，阿有，你幫我偷偷拿點米酒吧，我也想喝一點酒，覺得心裏好高興。”

    這幾日，一日三餐都是丫頭們送過來，有時候阿有也會去前廳吃飯，阿有幫她找了藉口，說大婚禮儀繁瑣累壞了，眾人們也心照不宣，歲心也隱約能猜到他們的情形，不過有些事情她也管不了太多。

    “好，我去幫你帶點米酒回來，明天一早，我們要給師傅敬酒，你少喝一點。”

    “嗯，我有分寸。”歲心微笑迴應。

    阿有開啟門離去，房間裡靜悄悄的，但四處都有阿有的影子，一種甜蜜的感覺充斥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