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微醺，照在人臉上暖暖的，歲心想躲開阿有灼熱的眸光，可是越躲越心慌，最後差點把桌上的剪刀碰在地上。

    虧得薛侑手快，要不然剪刀都要扎人腳了，歲心臉紅得像是公雞的雞冠一樣。

    薛侑看著歲心，眼神落進歲心純澈的眸底，像是一汪清泉洗濯了心底全部的沉重，片刻後薛侑道，“歲心，我有些等不及了！”

    歲心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回了一句，“什麼？”

    薛侑俯身，兩人距離近到呼吸可聞，歲心臉上那些細小的毫毛都清晰可見，薛侑的喉嚨微微一滾，“我想現在就娶你，拜堂成親，然後……”

    聽著他說著讓人臉紅耳熱的話，歲心感覺心口就像是住了茅草，風吹草動就要來回地晃動，她慌亂中起身，頭碰到了阿有的下巴。

    聽得阿有叫了一聲，歲心又忙回頭，伸手替他揉，“撞哪了？還疼不疼？”

    薛侑卻一把握住歲心的手，放在胸口，像是珍寶一般，歲心想要把手抽開，哪裏還能動，只能任由他按著。

    “歲心，我跟家裏的人都透過書信了，我家裏人都允許了這門親事，還說希望我們擇日成婚……”

    歲心本來緊張，擔心阿有又像上次一樣吻過來，那種感覺，似若掉進蜜糖罐子裡，渾身骨頭都甜膩了，她害怕又期待。

    聽到阿有說已經跟老家通了書信，歲心突然有一種被捧在手心做至寶的感覺。

    她沒盼著阿有能跟家裏人說，現在這種情況，是阿有爲了保護她才做出的選擇，她知道，阿有總有一天會離開的。

    到那時，她也不會糾纏阿有，不會讓他放不下。

    沒想到阿有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家裏人，還得到家人的同意，歲心感覺到濃濃的幸福，就像此時的秋陽熱烈而純粹。

    “阿有，我這樣的情況，你阿爹阿孃會喜歡嗎？”

    “會，他們一定會喜歡你，歲心，你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薛侑不想讓歲心有任何的擔憂，跟老家通訊，也完全是讓歲心放心，他還不想讓歲心提心吊膽，覺得他隨時都會離去。

    “那我們過了春節再成親，行嗎？我只是不想在阿婆剛剛去逝……”

    “不如就在正月初三吧。”

    “嗯，好！”

    “到時候我們一切從簡，我只是不希望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歲心你能理解嗎？”

    歲心想到阿有的身份，重重地點頭，她本來也不在意那些，到時候只需要師傅他們都在就好了。

    歲心看著阿有甜甜一笑，那一刻，歲心有一種感應，彷彿天上的阿婆都知道她找到了依靠似的，心裏暖融融，像是得到了某種祝福。

    時間眨眼而過，春節過後，御廚府上陸續來了許多拜年的訪客。

    還有早年拜師學藝離開的那些師兄們也陸續回來，府上熱鬧至極，歲心穿著新衣，看著屋簷下紅紅的燈籠，終於明白了阿有為什麼要把婚宴選在正月。

    大概他是怕她冷清，本來婚宴就從簡，如果府上的人少了，就顯得有些孤清。

    明日就是她跟阿有的大婚了，此時已到黃昏，燈籠亮了，院子裡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後園的臘梅香撲鼻而來，溢滿院落。

    歲心整理了那套大綠色的喜服，還有婚宴上遮面的扇子，手帕，還有自己給自己買的那副簡單的金飾，一切從簡，看起來都好。

    客房，薛侑臨窗而立。

    窗外桂樹枯落，卻並不顯悽清，府上的丫鬟小廝把樹上掛滿了各種綵帶，燈籠映襯，十分嬌豔。

    這時，一個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薛侑身後，拱手道，“公子！”

    “霍離，你怎麼來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薛侑回頭，就看到霍離風塵僕僕，顯然是剛剛從什麼地方回來，他不由間緊張，擔心晉國那邊又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霍離卻道，“明天就是公子大婚，末將也想給公子送上一份厚禮，只是現在身在外，手頭又沒有什麼錢，就給公子和夫人買了一對玉佩。”

    “拿來！”

    薛侑到也不跟他客氣，這麼多年跟著自己，到也從來沒虧待過霍離。

    霍離從袖間掏出一個狹長的盒子遞過來，薛侑開啟，就感覺盒子裏的玉佩綠意逼人，光茫湛湛，竟然是上等的好玉，上面刻了一生一世。

    “還挺懂人意的。”薛侑不客氣地收了禮物，給了句不鹹不淡的讚美。

    霍離嘿嘿一笑，然後又問，“要不要找人幫公子熱鬧一下，現在雖說情形不允許，但也不能讓大婚之事冷冷清清。”

    “不必，當初就跟歲心說好了，一切從簡。我大婚的訊息，絕對不能傳到晉國那邊，否則會給歲心惹來殺身之禍，到時候，這御廚府上下都逃不過厄運。”

    “末將明白了，一定會守口如瓶。”

    霍離臉色鄭重，知道這件事情的厲害，本來他是想喝杯公子的喜酒，現在他也不敢奢望，只求公子能平安，他即刻告別了薛侑，繼續做好該做的事情。

    “砰砰砰。”

    一陣激烈地敲門聲，感覺門扇都要被拍下來，霍離剛走，就有人這麼大張旗鼓地來，薛侑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天色，霍離應該沒有被發現。

    “什麼事？”薛侑剛開門，就有幾個人像潮水一般涌入，薛侑一見，都是陌生臉孔，只有其中一個是在御廚壽宴上見過的，記得當時登記入冊時寫著御廚大弟子聞朝。

    薛侑已經隱約猜到這些人是誰了，他往後一讓，幾個人立刻被閃了進去，他們笑道，“聽聞阿有公子練家子，看來真有一手啊，剛纔躲得真及時。”

    “這麼晚了，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們來找你，當然是來算賬來了，這次，我們可得跟你好好說說。”

    以聞朝為首的幾個男子，都是御廚門下的弟子，這些年，御廚徒弟也有不少，他們分散在天南海北。

    不過，當初御廚收徒時，爲了回報家鄉，這邊的徒弟佔比例明顯多些。每逢過年過節，這些徒弟都會從各地回來拜訪御廚，府上會熱鬧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