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不寬，來來往往的人群漸多，歲心考慮到這些日子以來的流言蜚語，生恐再生出什麼是非來，於是就十分客氣地說道，“鄭公子，話都說完了，請你讓開吧！”

    鄭幢拉住歲心的擔子，再次說道，“歲心，之前的事情是我們鄭家做的不好，但你也不必一氣之下急著嫁，我現在不逼你，你可以好好考慮清楚，一年兩年，我都能等你。”

    歲心不願意惹怒鄭家，是因為自己剛做學徒，不想給師傅惹太多的麻煩。

    鄭幢這麼糾纏不清，歲心有些煩躁，她平靜無波地說，“鄭公子，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不會嫁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徹底的絕望，讓鄭幢差點沒有經受住這種打擊。

    他一臉失落地看著歲心，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纔好，這時正好迎面過來一個貨郎，挑著擔子被鄭幢擋在後麵，就大聲嚷嚷，“麻煩讓一讓，這裏又不是你們一家的路，要說話回家說吧。”

    鄭幢讓開路，歲心卻趁著他讓開的功夫，挑著擔子急速離開。

    鄭幢站在原地，腦海裏還回蕩著歲心說的那些絕情話，臉色鐵青，怒氣衝衝地離開。

    走到巷口的歲心回頭，看到鄭幢絕塵而去，一臉懵懂，不明白鄭公子為什麼非她不可，像他那麼好的家世，找什麼樣的千金小姐找不著？

    歲心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懶得想。

    她擔心送糕點遲了劉老闆會著急，就加快步伐往糕點鋪子走去。

    初冬季節，陽光微醺，照在房間裡顯得一切都那麼光亮。歲心正在剪喜字，這些都是阿妙以前教過她的，她當時還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嫁人，會一直留在阿婆身邊。

    想到這，歲心有些怔忪。

    如果阿婆在，她知道自己要嫁人了，會不會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還會一個勁說我們歲心長成大姑娘了。

    阿婆也許還會著急讓街坊給歲心做些新的被褥陪嫁……

    歲心的胸口有些發堵，眼光朦朧的眼睛，這時，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回憶，歲心回頭，看到小玉端著針線笸籮笑意吟吟地站在門口。

    “小玉，快進來……”

    “歲心，老爺說讓我來幫你做點女紅，你喜歡什麼樣的花樣子，你挑幾樣，我幫你繡些漂亮的帕子，等你大婚後用得著。”

    小玉坐下，看著桌上剪出那麼多紅紅的喜字，小玉十分喜歡，拿起一個來愛不釋手，“歲心，你的手真巧，不僅會做糕點，還會剪這麼漂亮的喜字呢。”

    “哪有，我也是跟以前的朋友學了點，生疏的很……到是你的手帕小樣都很漂亮呢，你做女紅纔是高手吧。”

    歲心跟小玉閒聊，兩個女兒家說話更加親近，說話越發親密無間，小玉偷偷地問歲心，“準備什麼時候辦婚事呢？大家都想問個準話，到時候肯定要給你跟阿有熱鬧熱鬧的……我聽說，老爺的那些徒弟們都要回來過年了，到時候大家都在一起，肯定會很熱鬧。”

    小玉看起來比歲心還要興奮，歲心臉有些紅，低著頭說，“我跟阿有商量過了，無論如何要等明年了……阿婆剛剛去逝不到半年時間，我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成親呢。”

    小玉知道歲心孝順，而且這邊老人家去逝，理應守孝三年的。

    這可有點難辦，小玉想了想道，“你不跟阿有公子結婚，那位鄭公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再來糾纏你怎麼辦？”

    “我也沒想好！”

    “那阿有的意思呢？”

    歲心放下手裏的活，按道理現在她都不應該剪這些，只是冬天事情少，送了糕點時間就比較寬裕，她閒來無事就剪些存著備用。

    如果讓以前的街坊鄰居知道她在阿婆去逝一週年不到就舉辦大婚，肯定會指責她不孝的，這種內心的自責很不是滋味。

    歲心感覺到小玉一直看著自己，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阿有的意思是，只讓師傅幫著我們辦個訂婚儀式，這樣好歹能堵住外面那些流言蜚語，至於大婚儀式，他說我想什麼時候辦就什麼時候辦，隨我。”

    “阿有公子真是體貼，又為你名聲著想，又還要滿足你對大婚喜安的憧憬。”小玉發自內心地欽佩阿有公子，阿有沒錢，但是他身上那種擔當和魅力是很多有錢人家的公子都沒有的。

    小玉說完，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忙問歲心，“那你不會是想三年後再辦大婚儀式吧，是不是有點太漫長了？”

    “阿婆去逝的時候，一心想讓我找個依靠，我覺得她老人家不會怪我的……我想等著阿婆一週年祭日過了……”

    “一週年祭日那得等到什麼時候，依我說，你過了這個大年夜就算是一年了……”

    “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小玉拉著歲心的手說道，“你剛剛也說了，阿婆希望你找到一個依靠，既然你找到了，那就應該好好把握……阿有雖然不是什麼富家子弟，但他人真的很好，你跟他真的很般配，我們私下裏都在祝福你們。”

    歲心還是沒主意，只是莞爾一笑，從笸籮裡找到幾幅手帕的花樣子，“就這幾幅吧，小玉你也不用急著綉，慢慢來。”

    小玉還想說什麼，薛侑走到門口，見小玉在就轉身準備走，小玉慌忙起身道，“我跟歲心已經聊完了，阿有公子你就別走了……我纔不要做那個礙眼的人呢。”

    歲心輕輕捏了小玉一把，越來越淘氣了。

    小玉走了，薛侑走進房間，看到歲心正在剪喜字，就伸手拿了一張打量，“剪的很不錯，比剛開始做女紅進步很多。”

    “你在嘲笑我？”歲心嗔怪道。

    “哪裏有，實話實說，再說我什麼時候嘲笑過你，不是一直幫著你，護著你，忠心耿耿嗎？”

    “你這話聽著味不對，是不是閒著沒事做了，跑來我這裏消遣？”

    歲心越發聽出不對味了，兩人之間沒有了以前的一板一眼，到像是打情罵俏，歲心這麼一想，臉又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