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說的悽悽哀哀，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惱怒，“一身病氣便罷了，而小兒性子純善，怎麼會做出不好的事情？這一定是污衊。當時我便同她理論了幾句。也沒想到她會痛下殺手。”

    程恆揣度這婦人話語的真實性，但是婦人說完便低頭摟著孩子哭，這個角度也看不到婦人的臉。

    這婦人的確打的這個主意，她剛纔見程恆就覺得此人心機深沉，不是個好相與的。

    如此她低著頭，被看穿的機率就會低很多。

    程恆確認道，“原來如此。剛剛本官在來的路上的確遇到了一對年輕夫妻。男子著一身玄衣，而女子就簡單齊胸衫裙，對嗎？”

    婦人眼淚婆娑的點頭，她又道：“民女的前夫是做布料生意的，耳聾目染之下對布料也有幾分瞭解，那對年輕夫妻雖然穿著簡單，但布料皆是上品，想來身份並不簡單。”

    說著，她又滿臉憂愁，“得罪了這樣的貴人，以後可該怎麼辦啊？”

    程恆好像很沉重的嘆了口氣，“的確是貴人。”

    “你們遇到的人，是當今天子，和他的貴妃。”說起貴妃的時候，程恆還是停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提了出來。

    她如果愛自己，就會支援他的所有行為，她也會為我感到高興。

    婦人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撼，“什麼？！當今天子和……貴妃？”

    “天子和貴妃不是、不是應該在宮中嗎？”她支支吾吾，好像根本不敢相信這件事。

    程恆麵露嘲諷，“或許是微服私訪，相信夫人也知道當今天子殘暴不仁，嗜殺成性，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他會殺你們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我該怎麼辦？”婦人戰戰兢兢的，就連抱著孩子的手都在顫抖。

    “我們國家怎麼會有這樣的天子？！不為百姓謀福祉的陛下，怎麼配得上這個位置！”她歇斯底里的叫著，喉嚨傳來濃濃的癢意，她止不住的咳嗽，鮮血吐到了被褥上，狼狽又悽婉，“大人啊，小婦人我死不足惜，但這樣的陛下實在德不配位！”

    嘴上這麼說，她心中卻想，作為百姓，她又怎麼可能沒聽說過暴君的累累罪行？

    可是她只是個小老百姓，又能做什麼呢？她人微言輕。

    “但願，我國能引來一位明君。”程恆壓低聲音說道。

    “只是，你們可能等不到明君的到來。”程恆嘆了口氣。

    婦人爬起來，她對程恆磕頭說，“小婦人本來就油盡燈枯，回天乏術，但小兒年紀尚幼，還請大人給我們一條生路。”

    程恆深深的看著磕頭的婦人，良久，他嘆了口氣，說道：“也罷，此事便交給本官吧。只不過，希望二位能夠全力配合。”

    “這是自然。”

    *

    顏言和連景一直到宵禁纔回宮，這一天，她把京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看了個遍，沒走過的地方全部有“驚蟄”來處理。

    回到攬春宮，驚蟄小號就已經把京城的地圖全部拓印出來，可以放大，可以縮小，顏言能看到京城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