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勇哭了一陣，發現張老無動於衷，不免有些尷尬，他只能去看馮桂梅。

    “爸，我知道我們沒資格求得你的原諒，但是你不能不管小剛啊，我跟阿勇決定了，讓他改回張姓。”爲了能讓兒子進入京市大學讀書，姓什麼不重要。

    馮桂梅以為張老會有所反應，結果他淡淡的看著他們，“說完了就回去吧，小剛姓什麼我根本不在意，兒子我都不要了，我還會在意孫子？”

    張勇急了，因為他看得出來張老是真不想要他這個兒子了。

    “爸，我們老張家就小剛一個孩子，他出息了就是我們老張家出息，你手上的推薦名額空著也是白空著，倒不如給自家孫子。”

    “推薦名額的主意你們就別打了，別怪我提醒你最後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老慢悠悠的說完就要進屋子裏。

    馮桂梅看了眼路過的人，她咬了咬牙，一狠心跪下來，哭訴道:“爸，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怪阿勇，他這些年心裏也不好受，他過得不知道有多煎熬，有多苦，剛開始那兩年，他吃不好睡不好，大病了好幾場，人瘦得脫相，後來我逼著他不停的吃，才慢慢養起來。”

    最後一句話，是馮桂梅強硬圓回來的，這幾年張勇疏於身材管理，才變成這副油膩的樣子，她自己都嫌棄得不行。

    這個點大家正是大家散步完回家的時候，看到張老家門口有熱鬧看，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聚過來。

    有些人聽完張勇夫妻的哭訴道歉，自認為掌握了全部真相，紛紛勸張老大度。

    “張教授，你兒子兒媳婦已經知道錯了，看在他們真心悔改的份上，你就原諒他們吧。”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追究再多又能怎麼樣呢，何況該給的補貼也給你們了，你們總不能還怨恨國家。”

    “年紀大了就別折騰了，他們給了臺階你就下，一家人和和美美比什麼都強。”

    “你孤家寡人一個，以後生了病也沒個人在身邊照顧，想想那種孤獨感，你能不能忍受。”

    “……”

    聽到這些偏頗張勇夫妻的話，張老心裏氣得不行。

    張勇夫妻對視一眼，繼續扒拉著張老的褲子，苦苦哀求著，“爸，你聽見了嗎，大家都希望你能原諒我們，你就給我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跟桂梅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彌補我們這些年沒有盡到的贍養義務。”

    張老看到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臉色愈發難看，他冷漠的問:“你們真想贍養我？”

    張勇跟馮桂梅聽到這話以為張老鬆動了，他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閃爍著得意的光芒。

    “爸，你含辛茹苦的把張勇養大，我們當然會對你好。”馮桂梅生怕張老反悔似的，趕忙說道。

    “別說我不給你們彌補的機會，從下個月起，以後你們每個月給我贍養費，多少你們自己定奪，你們也知道我要教書，看論文，一天到晚不著家，你們把錢塞進門縫裏就行。”張老道。

    張勇夫妻愣了愣，這話什麼意思，到底原沒原諒他們？

    “那小剛的事……”

    張老眼睛一瞪，“怎麼，你們口口聲聲說對不起我，彌補我，原來是帶了附加條件的？”

    圍觀的人都狐疑的看著張勇夫妻，大家能住在這裏，說明都是人精，從他們的隻言片語就能猜到始末。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是真心的。”

    張勇趕緊搖頭，一邊用眼神示意妻子不許再說了，先跟老爺子打好關係，要求什麼時候不能提。

    馮桂梅不情不願的答應下來，畢竟張老好不容易纔鬆口，除了循序漸進，他們根本不敢過激。

    “沒事就回去吧。”張老冷聲下逐客令。

    張勇搓了搓手，討好的笑道:“爸，天都黑了，回去也不安全，我們在這裏住一晚行嗎？”

    張老冷冷的看著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不行，我討厭陌生人進我的屋子。”

    “我是你的兒子，怎麼能叫陌生人。”

    “我覺得是，怎麼，你有意見？”張老依舊不為所動。

    說完，他拿出鑰匙開門走進屋裏，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

    馮桂梅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幾年不見，這老不死的越來越難伺候了。

    以前他對自己客客氣氣，爲了能在週末見孫子一面，三天兩頭去給他們送吃的，現在的心硬得跟茅廁裏的石頭一樣。

    “阿勇，我們跟爸好幾年沒見，感情變淡了也正常，咱們慢慢來，反正時間還長，總有一天爸會重新接納我們的。”馮桂梅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圍觀的人都聽到。

    大家聽到這話，都覺得馮桂梅是個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女人，被公公甩臉子也不生氣，輕聲細語的安慰丈夫，賢妻良母也不過如此。

    “你媳婦說得對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張教授受了太多的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消除的，我相信只要付出真心，他不會一直狠得下心。”

    “人老了最怕孤獨，你們多帶孩子來陪伴他，逢年過節常走動，日子久了，再冷的冰也能融化。”

    “以後我要是見到張教授，也幫你們勸一勸。”

    馮桂梅要的就是輿論的支援，她纔不想天天來這裏受氣，要是這些人能幫他們勸說老爺子最好了。

    “我先謝謝大家了，我公公年紀大了，身體不太好，要是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麻煩大家伸出援手幫一把，我們不會忘了你們的恩情。”馮桂梅雙手合起，做了個拜託的動作。

    大家都紛紛應了下來。

    站在寧老家門口的林妍看到這一切只能說張勇跟馮桂梅是真不要臉，把輿論玩得明明白白的。

    她剛纔好幾次想出去幫張老說話，都被周奶奶拉住了，她說:“老張心裏憋著氣，讓他罵罵人發泄一下也好，放心，他吃不了虧，實在應對不了，我們再過去幫忙。”

    事實證明還是周奶奶足夠了解張老，他果然把控得了場面，沒讓張勇得逞，還能讓他們‘補償’。

    “別看了，我們回屋去。”周奶奶拉著林妍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