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我倆一起出門，但是他們肯定不會說敖小芸，只會指責我，作為兒子的我和敖小芸一比，真的連草都不如，我是被送過來的那一個，她是我爸媽的寶貝閨女。

    我們兩個買了不少的東西，歡歡喜喜的回到家裏，可我剛到村口就有人滿臉古怪的看著我，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直覺告訴我大事不好，我拎著東西狂奔，回到家裏就發現家裏很是熱鬧。

    推門而進，纔看到許多老鄰居還有親戚都聚集在家裏，床榻上躺著的是奶奶，她額頭處已經暗淡無光，顯然時日無多。

    我不知道自己回來的這個時間段會這麼巧，也從來都沒想過，奶奶竟然真的會有一天離開我，我直接扔掉了手中所有的東西撲到了床前，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嘴唇哆嗦著想要說一句完整的話，但最後只能一遍一遍唸叨著奶奶兩個字，可能是我哭的太過悽慘了，奶奶心疼我，她緩緩的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頂，又將我臉龐上的眼淚擦乾淨。

    “奶奶老了該去另一個世界了，你現在已經長大了，有本事了，以後咱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呢，你不用太想我。”

    我知道奶奶去了陰間，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可那個時候已經是人鬼殊途，我抓著奶奶的手死死的握著，怎麼都不敢放開，突然間我好像是瘋魔了一樣，從奶奶的香堂裡面倒騰出來了很多東西。

    蠟燭，香灰還有紅繩，我將蠟燭擺在了奶奶頭頂，其他人不明白我在做什麼，但奶奶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變了臉色，扶著別人的胳膊坐起來，將我剛剛擺好的蠟燭拿起來扔到一旁，但是下一刻他老人家也掉眼淚了，看到她蒼老的面孔，我心裏那叫一個難受。

    敖小芸緩緩的從門外走進來，她臉上也滿是淚水，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雖然不是真正的親人，但也早就把彼此當做真正親人。

    “奶奶我掙到錢了，我們兩個在外面給人看事，掙了不少錢，我還想帶你去外頭看一看呢，咱出了山海關去輝城，去苗疆，奶奶你快點兒好起來呀！”

    我說話的時候，眼淚真的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噼裡啪啦的往下掉，那些親戚原本在這圍著奶奶噓寒問暖，此刻也發覺自己的存在有些多餘，很有眼力勁兒的退了出去，我爸和我媽坐在奶奶的床邊，也是半天都沒吭聲。

    “生老病死都是正常，沒什麼想不開的，我不過是去那世界找你爺爺了！”奶奶這時已經平緩下來情緒，她表現的很淡定，我知道如果奶奶願意為自己增壽是可以的。

    畢竟她這些年積累了不少香火功德，可她寧願把這些功德留下來，化作兒孫的福氣，我不知道要求奶奶活著是不是有些殘忍，但我真的不想失去奶奶。

    又好聲好氣地和奶奶說了幾句話，我隨即拉著敖小芸離開了奶奶的房間，我倆站在院子裡，我低頭不停地把腳底下的石塊踢來踢去，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要是強行為奶奶增加壽命，會不會有損敖小芸的功德呀？可我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去清胡玉紅。

    我相信她肯定提過要給奶奶增壽，這件事八成奶奶拒絕了，違背老人的命令，是不是有點不孝啊？可我真的很想很想奶奶能多陪我一段時間，我接下來可以不去遠的地方，我甚至可以一直在家呆著，無論做什麼都用魂魄夜行千里去處理。

    “奶奶年事已高，就算是為其增壽能夠讓她活著，但接下來她沒辦法離開房間，只能夠在房間裡面生活，還要不停的替人看事兒，收集香火，好好能夠繼續維持生命，你覺得奶奶會願意嗎？”

    我知道敖小芸此刻說的是實話，但是我就是覺得她極為的冷血，我這會兒心裏滿是憤憤不平，心中堆積的怨氣，迫切的需要從一個人身上發泄出去。

    我不可能對著爸媽發火，只能夠將這些情緒發泄在敖小芸身上，我歇斯底里的吼著，她臉上沒有任何怒意，反而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為什麼非要去秦始皇陵？為什麼不能晚一點去呢？我能早點回來也能夠多陪奶奶一段時間，苗疆沒有奶奶重要，可以以後再去苗疆啊！”

    我突然想到我往家裏寄東西的時候，我爸我媽誰都沒有提起奶奶生病這檔子事，不由得心裏有些憤怒，在我爸出來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對著他喊了兩句，可能是察覺到我情緒不太對，我爸氣的手都要抬起來了，最終還是沒忍心打我。

    雖然委屈至極，又不太甘心，但也沒別的辦法，我能做的就是陪在奶奶身邊，讓她不至於無人養老送終，我很貼心，做足了一個乖孫子的模樣。

    唯一讓我比較難過的就是，奶奶這兩天老說看見我爺爺了，我特意開了天眼，但什麼都沒看到，我知道這是奶奶歲數太大了，臨死之前看到的某些幻象，她可能真的要去世了。

    其實奶奶這個歲數去世已經算是喜喪，家裏人已經看淡了，唯獨我除外，我到現在都記得是奶奶保住了我的命，我也記得奶奶爲了我能夠平安長大，操了多少心。

    我沒辦法接受，這個小老太太就那麼輕描淡寫的離開我的生活，等待死亡的時候總是異常的痛苦，早上我替奶奶緩緩地梳著頭，她突然側耳聽著窗外的動靜，抬起頭笑著對我說。

    “我想喝豆漿了，再去買兩塊錢的豆腐，一會兒咱一家子一起吃個早餐，也不知道我還能陪你們多久，快去買吧！”

    奶奶的話雖然有點奇怪，但我沒多想，這兩天她老是說這樣奇怪的話語，我哪裏能想到在我端著豆漿的盆，拎著豆腐回來的時候，奶奶已經離開了我們，但是她的魂魄還在房間裡。

    剛死之人，魂魄還很脆弱，而且還記不全生前的事情，但是她看到我的時候，臉上滿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