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墨琛不禁喃喃：“為什麼……”

    “阿莞，為什麼……”

    她說：“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可他怎麼能放過他自己？是他逼死了顧莞！

    “陸總，您，您沒事吧？”何安連忙到陸墨琛床邊坐下，然後給他遞了一杯水。

    陸墨琛卻直接把被子都打翻了，他雙目赤紅，“為什麼要攔著我？為什麼要攔著我去救她？”

    “陸總，您冷靜！”何安想要喚回陸墨琛的理智。

    可是現在的陸墨琛怎麼能理智？

    他滿腦子都是顧莞，滿腦子都是顧莞最後的那一個笑。

    還有，顧莞對他說的話。

    “陸總，您不冷靜下來，誰還能去救夫人？夫人只是墜海，也不是真的就葬身大海了，不是嗎？”何安這回算是用對了方法。

    在想到顧莞還有生還的希望的時候，陸墨琛總算是冷靜下來了。

    看著陸墨琛的情緒因為顧莞而起伏波動，慕寒舟還是很驚訝的。

    冷靜下來的陸墨琛也終於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的慕寒舟，他冷眼看向慕寒舟，問：“你怎麼在這。”

    “我有話跟你說。”慕寒舟道。

    陸墨琛看了眼何安，何安便退了出去。

    慕寒舟拉了椅子坐在陸墨琛的床邊，他道：“我和顧莞從沒有在一起過。”

    “什麼？”陸墨琛沒想到慕寒舟開口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他以為慕寒舟是過來落井下石的。

    慕寒舟繼續道：“我喜歡顧莞，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她心裏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她和我之間的事也都是她故意編造出來氣你的。”

    “陸墨琛，你能用顧菲來氣她，她也能利用我來氣氣你，這很公平吧？只是，你在利用顧菲的時候，她就算被傷得千瘡百孔，卻還是縫縫補補自己的心繼續愛你，可是你在得知我和她在一起之後都對她做了什麼你自己應該更清楚吧？”

    “我的算計的確是讓顧莞誤會了你，可是你真覺得她想要逃離你是真的因為那個誤會嗎？顧莞不是傻子，她仔細想想就能想到那是一場算計，不是嗎？”

    “所以真正讓顧莞受不了的事情你想過是什麼嗎？是你搖擺不定的愛，是你似有若無的安全感，這樣的不確定性一日復一日地折磨著顧莞，她堅持不下去了。”

    “這次，她的底線就是用她的骨髓救顧菲的兒子，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觸碰她的底線，在她好不容易逃過你，能鬆一口氣的時候，你又窮追不捨，陸墨琛，你給不了她想要的愛，又為什麼一定要將她困在你身邊呢？你配擁有他嗎？”

    聽完這些話，陸墨琛的第一反應不是反駁慕寒舟，而是真的在反思自己。

    其實，在昨晚顧莞說她和慕寒舟之間什麼也沒有的時候，他就已經相信了，現在慕寒舟又跟他說了這麼多，他心中的愧疚和自我厭惡已經到達了頂峰。

    而這，就是慕寒舟的目的。

    他要讓陸墨琛一輩子都活在愧疚和悔恨中。

    他承認自己對顧莞的愛意比不上陸墨琛，可是如果不是陸墨琛，顧莞又怎麼會選擇跳海？

    “陸墨琛，昨晚，你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想要跳下去救她，我佩服你，我沒有你那麼勇敢，我對顧莞也沒有你愛得那麼深，但這件事，錯還是在你。”

    “如果顧莞真的出事了，你這輩子都應該在顧莞的墓碑前懺悔贖罪！沒有你的愛，顧莞肯定能活得更好！”

    說罷，慕寒舟便出了病房。

    他離開的下一刻，何安就進來了。

    “陸總，要不要把他扣下？”何安問。

    陸墨琛擺擺手：“算了。”

    他記得，他答應過顧莞一個願望，不會傷害她的朋友，她既然還把慕寒舟當做朋友，那他就不能傷害慕寒舟。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顧莞做的事了。

    “還沒有訊息嗎？”陸墨琛問。

    “還沒有，已經搜救七個小時了。”何安垂下頭，不敢去看陸墨琛的眼睛。

    陸墨琛深吸一口氣，靠在枕頭上，他眉心微動，好半天才開口道：“出去吧。”

    “是。”

    何安明白，陸墨琛是想一個人靜靜。

    上午十點，陸墨琛終究還是出院了，醫院的病房讓他的心很不安，他想要回到莊園，回到有顧莞氣息的地方。

    陸墨琛躺在顧莞的床上，屬於顧莞的氣息包裹著他，他稍稍安心，可關於顧莞的訊息還是沒有著落，他的心也是緊張得跳了一天。

    陸墨琛翻了個身，忽然在枕頭下摸到了一個東西。

    他把那個東西拿了出來，是上次的那個粉藍色的香囊。

    上次，他在氣頭上故意說的那些話還言猶在耳。

    心又是一陣刺痛。

    是他對不起顧莞，從始至終，都是他在做傷害顧莞的事。

    陸墨琛現在想到，“M”可能會是他的“墨”字。

    陸墨琛開啟香囊，從裡面拿出了一張泛黃的信。

    信的開頭，便是：“致阿琛的一封信。”

    陸墨琛拿著信地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幾乎都沒能有勇氣繼續看下去。

    不過他最終還是讀完了。

    信的內容青澀稚嫩，寫滿了少女的愛戀。

    也是顧莞曾經最真摯最熱烈的愛戀。

    是他沒能把握住，也是他沒能好好呵護這份心意。

    “阿琛，阿琛，叫了你這麼多年的哥哥，你知道我多想當著你的麵叫你一聲‘阿琛’嗎？”

    “我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你，想起你的笑，想起你對我的好。”

    “阿琛，你有沒有那麼一丁點喜歡我呢？”

    “阿琛，我夢見你了！我們見我們結婚了，嘻嘻，好害羞呀。”

    “阿琛，如果以後能嫁給你的話，那我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眼淚一滴滴落在信紙上，淚珠暈開了“最幸福”三個字。

    陸墨琛只覺得那三個次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沒有讓顧莞成為最幸福的新娘，甚至，都沒有讓她幸福過。

    結婚將近四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可顧莞感到幸福的日子卻是屈指可數的。

    陸墨琛緩了好久才漸漸從悲傷中出來，他忽然發現，香囊裡好像還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