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二嬸，明日我就請爺爺給他看看。”湯圓抱著那孩子，就要走。

    “小繩子，你送送你湯圓妹妹。”二嬸又喊。

    “知道了，娘。”

    小繩子剛要出門，手裏被鄭氏塞了一盤肉夾饃，“帶給你大伯和大伯孃嚐嚐。”

    等到了湯圓家，小繩子把肉夾饃交給張氏。

    張氏收下了肉夾饃，但是又往小繩子的手裏，塞了一碗油燜大蝦。“帶回去給大家嚐嚐。”

    “謝謝大伯孃。”小繩子飛快地跑回家了。

    兩家其實也沒幾步路，不一會兒，他就到家了。

    “喲，大嫂家裏今天吃大蝦啊。”毛氏看到有人的油燜大蝦，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鄭氏一看，責備小繩子：“小繩子你咋這麼不懂事，拿幾隻就可以了，你咋把一整盤都拿回來了？湯圓家不是要少一個菜了？”

    她看了看桌上，只有一盤油炸小魚還算像樣。

    “小繩子，快，把這個給大伯孃家送去。”鄭氏把油炸小魚遞給小繩子。

    “……”小繩子猶豫了一下，“好的，娘。”

    “誒……”毛氏有點捨不得。但今日的飯菜是鄭氏做的，而且，油炸小魚換油燜大蝦，好像也不吃虧。

    小繩子到了湯圓家。

    “大伯孃，這是我娘讓我送來的油炸小魚。”

    “哎呀，你娘也太客氣了。”張氏放下油炸小魚，又端了一盤醬油核桃給小繩子，“給，這是大伯孃新創的菜，你們嚐嚐。”

    小繩子：……

    小繩子苦著臉往外走，湯圓追上來。

    “哥，我看我娘和你娘是要把兩邊的菜全部換過來才肯罷休了。”

    “可累死我了。”小繩子抱怨。

    “我有辦法，你把這個吃完，空著手回去。”

    “也只好這樣了。”

    小繩子就慢慢走，一邊走，一邊把核桃往嘴裏塞。

    湯圓進屋，發現張氏的臉色有些不好。

    “娘，是二嬸炸的小魚不好吃嗎？你怎麼不開心。”

    “湯圓，你帶回來的尚姨還真是什麼都不會做。剛纔我做飯讓她幫我燒火，結果她差點把廚房點著了。”

    “這可怎麼辦，這個人不是白買了嗎？”怕尚晚霞聽見，楚耀祖壓低了聲音。

    張氏看一眼湯圓，嘆氣道：“相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湯圓是看她可憐，纔買下她的。”

    “爹，娘，我當時看到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人盯著她，說把人搞過來，養上幾個月，大的賣到窯子裡，小的若是女孩兒，也賣到窯子裡，若是男孩兒，就賣到大戶人家。我都聽見了，能不當回事嗎？

    再說了，買他們母子幾乎就沒有花錢。她幹活不行，就讓她幹簡單的。一會我教她洗碗。這世上沒有沒用的人，只有放錯了位置的人才。”

    “小嘴巴巴的，真能說。我也就是抱怨一句，還真能把他們趕走嗎？”張氏笑道。

    “知道，娘最是心善了。”湯圓嘴甜地拍起了張氏的馬屁。

    一家人吃完了飯，把飯碗端回了灶房。

    剛到灶房門口，就聽見幾聲壓抑地抽泣聲。

    張氏皺起了眉頭。

    幾步跨進屋，尚晚霞忙站起來。

    “夫人，奴婢來吧。”

    說著，過來就要接張氏手裏的東西。

    可她懷裏還抱著孩子，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可以放孩子的地方，她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

    “你坐著吧。”張氏說道。

    湯圓路過尚晚霞身邊的時候，見她兩眼紅紅，顯然是哭過了。

    “尚姨，以後你和孩子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安心住著。有我們一口吃的，就有你和孩子一口。”湯圓說道。

    “孩子取名字了嗎？”張氏放下手裏的東西，就接過了孩子。

    “取了。早就取好了。叫尚雲。”尚晚霞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有一絲的神采，不知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

    “好名字。”張氏道，“看得出來，你是富貴人家出來的，還真是什麼也不會幹啊。”

    “夫人，”尚晚霞一聽，嚇得跪在了地上，“求夫人再給奴婢一點時間，奴婢一定會學會洗菜、切菜、淘米、做飯、燒火……”

    “哎呀，快起來。”張氏沒想到自己一句話能把她嚇成了這樣。

    “尚姨，我娘沒有怪你的意思。”湯圓上前，雙手扶起尚晚霞。

    “我之前就問過你可會做什麼，你也說了不會那些。若是我嫌棄你什麼都不會做，也就不會帶你回來了。

    誰生下來什麼都會做呢？不會可以學。來，我教你洗碗吧。”

    “好。”尚晚霞擦乾了眼淚。

    湯圓踩在小板凳上，手把手教尚晚霞洗碗。

    教她的時候，她說學會了，讓她試一試，接過她洗一隻碗，摔一隻碗。

    一口氣摔了三隻碗，簡直是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尚晚霞的表情比地上的瓷片還要稀碎。

    “夫人，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

    湯圓無奈扶額：“算了，你還是不要洗碗了。”

    因為碗都被你摔光了。

    “沒事沒事。”張氏臉色雖然有些不好，但是還是儘量不讓怒氣露出來，“你去院子裡拿掃帚過來，把地上的碎碗掃乾淨。然後過來抱孩子吧。”

    “是。”

    湯圓和張氏跨出了灶房。

    “娘，她識字，要不，讓她去食肆管賬？”湯圓試探著說。

    “行。大戶人家的女人不都是要學管家的嗎？她的才幹說不定就在這裏。嗯，那明天帶她去食為天。”

    張氏同意了。

    可兩人還沒走到堂屋坐下，就聽見“啊”一聲尖叫。

    “怎麼了？”

    兩人嚇得趕緊又跑回了灶房。

    只見地上的雜亂的瓷片，比剛纔她們出去之前，更加雜亂了。

    尚晚霞蹲在地上，左手捏著右手手指。

    右手手指滴著血。

    看見湯圓母女闖進來，尚晚霞忙藏起了受傷的手。

    “夫人，小姐，沒、沒事。”

    能沒事嗎？雖然她藏起了手，但地上的碎瓷片上，還滴著血呢。

    “起來吧。跟我進屋，我拿布給你把手包紮一下。”張氏把懷裏的尚雲交給湯圓抱著。

    尚晚霞臉上又是內疚，又是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