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勺子吃著雞蛋，可心裏一點也不開心。

    最近家裏的日子好了，雞蛋已經不是新鮮玩意兒了。

    比起雞蛋，他更想跟小繩子哥哥一起玩。

    原本以為自己生氣了，哭幾聲，他們就會過來哄著自己。

    可接過，他們竟然自己玩得開心，根本完全忘了自己了。

    小勺子豎起耳朵，聽到湯圓在教小繩子和阿喜數數。

    “一、二、三……八、九、十、十一……”

    他聽到阿喜數到十後，居然還能繼續數，而他自己，現在還只能數到十。

    小勺子急得不行，他怎麼能連阿喜都不如呢？

    “小勺子你出去幹啥？”毛氏又抓著一把花生酥進屋，見兒子低著頭往外鑽，就一把抓住了。

    “娘，我想出去跟小繩子哥哥他們一起玩。”

    “你不是說他們欺負你嗎？”

    “額~沒有。我瞎說的。娘你就讓我出去吧。”小勺子爲了出去玩，只得說了違心的話。

    “沒出息。”毛氏能不瞭解自己的兒子嗎？

    小勺子鑽了出來，躡手躡腳，想靠近，又不好意思靠近，只好不遠不近地看著他們。

    湯圓早就看見他了。

    “小繩子哥，阿喜妹妹，我爹我娘說了，以後我們家還要開食為天的分號呢。

    現在你們好好跟著我學數數，學算賬，將來就是食為天的賬房先生。”

    “真的？太好了。”小繩子兩眼放光，“賬房先生，掙的多嗎？”

    “那當然了，一個月怎麼的也得二兩銀子吧。”

    “二兩。”小繩子伸出兩根手指，唸叨著，“二兩啊。嘖嘖。”

    阿喜也學著他的樣子：“二兩，嘖嘖嘖。”

    小勺子心裏也是一動，雖然不知道二兩究竟是多少，但看小繩子哥和阿喜妹妹的樣子，肯定很多就是了。

    他想哭。

    他也想當賬房先生啊喂。

    “可是我現在還不會算賬，湯圓，要學多久才能學會呀？”小繩子的聲音裡透著迫不及待。

    “放心，跟著我，你們肯定都能學會的。”湯圓信誓旦旦拍胸脯。

    “能學會。”阿喜重複了一遍湯圓的話，也學她的樣子拍著胸脯。

    “那些連數數都不會的人，自然是絕對不可能當上賬房先生的了。”湯圓故意提高了聲音。

    小繩子也看見了小勺子，也配合着湯圓高聲說道：“當上賬房先生，就是有用的人了，將來就能被好多人喜歡了。是不是啊，湯圓？”

    “對。小繩子哥，你將來一定能被好多人喜歡。哥，來，我先教你十以內的加法吧。”

    湯圓拿起一根樹枝，以地為紙。

    小繩子和阿喜圍過來，盯著湯圓一筆一劃。

    小勺子在遠處看不到，急得脖子伸得老長，從背後看去，就像一隻伸長了脖子叫喚的鴨子。

    可是他實在是太想看到了，於是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你幹啥？”小繩子發現了靠近來的小勺子，“你不是說我們欺負你，不跟我們玩兒了嗎？”

    “就是，你不是說，女孩子沒人喜歡的嗎？既然如此，你離我和阿喜遠一點。”湯圓也噘起了嘴。

    阿喜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湯圓姐姐在生氣。

    她往湯圓姐姐的身邊挨近了一點，“離阿喜和湯圓姐姐遠一點。”

    她重複著湯圓姐姐的話，腮幫子鼓起，像只河豚。

    小勺子小小年紀，哪裏經受得住這種眾叛親離的痛楚。

    “嗚嗚……我也要學數數，我也要學算賬，我也要做賬房先生……”

    他委屈巴巴，又不甘心。

    “是你先生氣，撂下我和湯圓自己跑回家的。現在你又怪我和湯圓不帶你玩？”小繩子白眼翻上了天。

    他覺得小勺子比阿喜還要不懂事。

    小勺子已經哭著小臉髒兮兮了，抽泣著。

    “哥，我錯了，你讓我跟你們一起學吧。”

    屋裏的毛氏聽到哭聲，氣哼哼衝出來，以為湯圓和小繩子又欺負她的寶貝兒子。

    “反了天了，我還在呢，就欺負我家小勺子。”

    毛氏出來的時候，還順手捎上了門背後的掃帚。

    “湯圓，小繩子……”

    結果，她看到的卻是小勺子抓著小繩子的衣角，哭著哀求他們帶著他一起的畫面。

    “沒出息。”她上前，一把將小勺子抓回自己身邊，“跟娘回屋。他們不帶你玩就算了，你自己還不能跟自己玩了嗎？”

    “娘，我要跟他們一起，我要做賬房先生，我要學算賬……”小勺子扒拉開了毛氏的手，站到了小繩子三人這邊。

    毛氏覺得，自己養了一個白眼狼。

    “他們欺負你，你幹啥還跟他們玩？”

    “三嬸，我們沒有欺負弟弟。弟弟說，湯圓是女孩子，沒有人會喜歡，我們就說不是這樣的，人要有本事才能被人喜歡。他就自己生氣，跑回家了。”

    小繩子站出來，解釋了今日鬧矛盾的事情。

    “三嬸，你說說，這能是我們欺負他嗎？而且，我們也沒有說不帶他玩，只要他以後不再說湯圓和阿喜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很歡迎他的。”

    毛氏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兒子把自己私下裏跟他說的話說了出去。

    她瞪了兒子一眼，這個傻子，怎麼什麼話都往出說呢？

    雖然，她現在依然覺得，生男孩纔是好事，女兒都是賠錢貨，但是這話也不能當著人女孩兒的麵說呀。

    “小勺子，你瞎說什麼呢？湯圓和阿喜，怎麼會沒有人喜歡呢？咱家裏人，不都是很喜歡她們的嗎？”

    “娘，這話不是你跟我說的嗎？”

    小勺子不懂，娘怎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她明明昨天晚上還唸叨，湯圓聰明是聰明，可惜是個女孩兒，再聰明能幹也是沒用的。

    這麼想著，小勺子就這麼說出來了。

    “娘，你昨天晚上還說……”

    “你閉嘴。”毛氏趕緊捂住了小勺子的嘴巴。

    “說什麼呀？”小繩子問。

    “沒什麼。小勺子不懂事，你們以後別信他的話就是了。”毛氏訕訕的。

    二房都是老實的，經常貼補他們三房，而現在，二房和三房都在跟著大房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