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楚耀祖拉著海嚮明走過來，趕緊對湯圓的話表示贊同，“海秀才的好心我們領了，但人家免費教我們的孩子，我們總不好再讓他往外掏錢。所以我們的意思，束脩可以不要，但是這學堂的維護費，還有書本費，確實不好不給的。”

    村民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先告訴他們有一個免單的機會，現在又說不能免單了，但是有個大優惠，那麼這個優惠再大，也不會讓他們開心了。

    湯圓看出了大家的心思。

    “我有一個主意。村裏給學堂劃分幾畝菜地，大家輪流去菜地幹活，這個菜地的收益，就作為學堂的維護費和孩子們的書本費的來源。怎麼樣？”

    這個法子，也就是讓大家用勞動抵了束脩了。

    “好，這個法子好。就這麼辦。”村民們再次歡呼起來。

    總之，只要不讓他們掏錢，他們就開心。

    里長讚賞地看向湯圓。

    能想出這麼好的辦法，不愧是湯圓。

    里長正要宣佈大會結束的，時候，忽然，人群裡舉起一隻手。

    “村長，我家只有五個丫頭，這學堂的事，跟我也沒有關係啊。”

    村裏唯一沒有男娃娃二柱弱弱地說道。

    他的話剛說完，就引起了大夥一陣嘲笑。

    “怎麼？二柱，你不打算繼續生了？你媳婦還不到四十呢。”

    “二柱，你不是說不生出帶把的來，絕不干休嗎？”

    二柱沒好氣地瞪了那幾個說話的人幾眼。

    “滾滾滾。誰嘲笑我，將來就生不出來兒子。”

    可他的憤怒，卻只引來了大夥更加肆無忌憚的嘲笑。二柱氣得鼻子都冒煙了。

    “都別笑了。”忽然，楚耀祖大喝了一聲，打斷了大家的笑聲，“沒有兒子怎麼了？我家也只有一個閨女啊。”

    大家這纔想起來，楚秀才家裏，也只有一個湯圓。

    “楚秀才，湯圓，我們，我們沒有嘲笑你們的意思……”

    大家弱弱地解釋著。

    剛纔笑得最大聲的幾個人，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

    一直對大家笑眯眯的楚耀祖，忽然一臉的嚴肅。

    大家恍惚之間，感覺過去那個可怕的楚耀祖又回來了。

    所有的人，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我家只有一個湯圓，湯圓就是我家的寶貝。以後，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我和湯圓的娘都不會再生了。我們只會有湯圓一個孩子。”

    楚耀祖拍拍二柱的肩膀，道：“二柱，你有五個女兒，多好的事情啊。你要是把她們養好了，比兒子還要強多了。”

    二柱用看神明一樣的目光看著楚耀祖。

    楚耀祖的這些話，給了他很大的震撼。

    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羨慕他有五個女兒。

    這話換一個人來說，二柱都會認為是違心的話，是諷刺的話，但這話由楚耀祖說出來，絕對是真心話。

    村民們也呆呆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

    楚耀祖轉身，對著所有的村民說道：

    “我宣佈，我們村裏的學堂，也收女孩子。我家湯圓，就是學堂的第一個女學生。”

    湯圓一臉崇拜地望著楚耀祖。

    不得不承認，剛纔說話的楚耀祖，好像一個偉人。

    村民們則是議論紛紛起來。

    “女娃也可以唸書？”

    “可是女娃唸書有什麼用啊？早晚要嫁出去的。”

    “就是啊，嫁出去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趁著在家的時候，讓女娃多幹點活，不比唸書強些？”

    ……

    湯圓知道，時代如此，也不能讓這些村民一下子就改變思想。

    “女孩子怎麼不需要念書了？我家湯圓不就念書了。現在多聰明啊。你們誰家的孩子能跟我家湯圓比？”

    楚耀祖立刻又出言反駁，並列舉了有力的例子。

    大家用羨慕的眼神看向湯圓。

    可不，村裏誰家孩子能跟湯圓比啊？

    但湯圓這樣的孩子，其實家家都能夠培養出來的？

    “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不錯。可你們難道不希望你們的女兒將來嫁得好一點嗎？你們的女兒唸了書，將來說不定還能嫁到縣城裏麵去呢。”

    楚耀祖繼續勸道，

    “還有一點啊，我們這學堂是不用交束脩的，你們送一個孩子來上學，跟送四個五個，都是一樣的，何不多送幾個來呢？是吧？”

    最後，是利用了所有人都愛佔小便宜的心理。

    就不信他們不心動。

    “楚秀才，我，我家的五個女兒，都能去學堂嗎？”二柱激動地問。

    “當然了。全都可以送來。”楚耀祖重重地點頭。

    “好，好，那到時候，我第一個把家裏的五個丫頭，送到學堂來。我也不求她們能學得跟湯圓一樣，只要能識三五個字，不是個睜眼瞎就好了。”

    湯圓高聲反駁：“二柱叔，你是小瞧你女兒，還是小瞧我們先生呢？我們海秀才絕對不會只教會你女兒們識三五個字的。”

    “對對對。”二柱不好意思地對海嚮明說道，“先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個大老粗，不會說話。”

    海嚮明對二柱一揖，道：“老哥言重了。無論男女，只要是我的學生，我都會好好教的。”

    二柱看到海嚮明對自己作揖，可把他嚇壞了，忙要去抬手扶海嚮明，但是又怕自己的手太髒，唐突了先生，忙又收回了手。

    “二柱叔，你只管把她們送過來。交給先生，說不定運氣好，你家還能出一個女秀才呢。”湯圓笑著說道。

    這話若是別人說出來，村民們準要大笑。

    但這話是湯圓說的，誰也不敢說這話不對。

    “那，我家閨女，我也送過來。”

    “我家孫女也要來。”

    “就算只能學幾個字，也是好的。”

    ……

    村民們終於都鬆了口。

    湯圓和楚耀祖看到這個結果，都很滿意。

    學堂的事情就這麼確定好了，而且，最後的結果，大家都開心。

    第二天，里長便著急村裏的壯勞力，去修繕楚耀祖家的老房子了。

    湯圓和海嚮明親自去監督工作，只花了一天的功夫，便把房子修飾一新。

    但現在學堂還缺桌椅板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