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管你了，你以後生也好，死也罷，我都不會再管，你愛怎麼樣怎麼樣！”苗氏說罷，扭頭便走，頭也沒回。

    只剩下兩個女兒在，蘇權只好跟她們說：“你們去幫我聯絡一個人，讓他先去北疆安頓，到時接應我。”

    蘇婉剛想問是什麼人，就被蘇敏搶先：“還聯絡什麼？難道你又有什麼計劃？”

    “這不是你該問的事，照我說的去做就是。”蘇權瞪了她一眼，用命令的口吻道。

    “我不會去的。”蘇敏冷漠地說道，“你造反本就是死罪，皇上仁慈沒殺你，你就該感恩了，怎麼卻還不知足？要是讓皇上知道，降下罪來，蘇家又要遭殃。”

    蘇權驚愕道：“怎麼個意思？你現在是不管為父的死活了？”

    蘇婉是想答應的，但聽了姐姐的話，也開始猶豫，蘇家已經沒落，如果不是因為有太后，宅邸恐怕都保不住，她可不想去過下層人的生活。

    “就是去個北疆而已，死不了的。”蘇敏現在要考慮的，是保住蘇家，而不是這個父親，儘管有些不忍，卻也不得不狠心些。

    “你……”

    “這件事不必再談，我不會答應。”

    說完，蘇敏就拉著蘇婉走了，任憑蘇權怎麼叫罵，都沒有再搭理。

    蘇權一拳打在牆上洩憤，殺人的心都有了。

    始終沒有發言的端王坐在牆角里看著，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

    “我就說了吧，當你失勢了，家裏人都遠離你，你還想靠別人？醒醒吧，你女兒都不幫你，還有誰能靠？”

    “我的事輪得到你過問？”蘇權本就在氣頭上，還被陰陽怪氣，怒火瞬間直衝上天靈蓋，差點上前打人。

    端王也怕捱打，所以立刻便識趣地住嘴。

    “行，我不說了。”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沈遲那裏，沈遲還算滿意，之前他跟蘇敏說過，叫她別再管這件事，看來她確實是聽進去了。

    “繼續派人監視著，蘇權和端王很可能會聯絡沒有暴露的舊黨。”

    要一網打盡，那就得把他們的黨羽全部給揪出來，掃清朝堂。

    之後，蘇權還曾企圖賄賂獄卒，給自己帶話給外面的人，但都沒有成功。

    三日後，兩人被套上枷鎖和手銬腳鐐，帶出天牢，離開京城，往北疆而去。

    爲了向沈遲表明態度，蘇敏攔著蘇婉和苗氏，沒有去給蘇權送行，端王府的人就更不用說了，現在都恨不得直接跟端王劃清界限，自然不會去送。

    出京後，一路向北走。

    蘇權和端王都是上了年紀的，體力不比年輕人，走了一段路便走不動，又得停下休息一陣，所以走走停停的，快半個月了，才走到通州。

    官差們倒是也不會催他們，他們能走就走，不能走就等，脾氣好得很。

    端王以為這是因為他們兩人身份特殊的緣故，所以日復一日的，就放鬆下來，開始擺起了架子。

    這天，在一家客店安頓下來後，他就開始支使起人來。

    “你，去幫我打點兒熱水來，本王要泡腳。”

    蘇權瞥了一眼，沒說話。

    那官差自然不樂意，立馬頂嘴：“你要泡腳那就自己去打水，又不是自己走不動了，憑什麼支使我？”

    “你這是什麼態度？”端王立刻蹬鼻子上臉，“本王肯讓你伺候，那是你的福分！還不快去？”

    官差不屑地嗤了一聲，扭頭走了。

    “你……”端王想出手教訓他一下，卻因為身上帶著枷鎖而不便行動，又坐了回去。

    蘇權涼涼一笑：“還說我認不清自己的處境呢，我看你也沒多清醒，都當階下囚了，還想讓人伺候？你是沒睡醒吧？”

    端王立馬反駁：“我就是淪爲了階下囚，那也仍然是皇帝他爹！幾個低等的卒子居然敢跟我擺臉色，我看他是不想升遷了！”

    “少說大話吧，就你這點地位，還能影響他升遷？說白了，你就是死在流放的路上，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蘇權毫不留情地懟道，“甚至於，皇上還會感激他們，給他們賞賜，因為他本來就想你死，本來沒有正當理由弄死你，現在出了意外，正中下懷。”

    “這……”端王啞口無言。

    蘇權看到他這副驚恐的神情，終於心滿意足，閉口不言。

    現在也只能靠嚇唬嚇唬端王來找點樂子了，真是無趣。

    用過飯後，眾人便各自回房，躺下休息了，只留了兩個官差，在蘇權和端王的房門口看守。

    半夜，睡得正熟之時，忽然聽到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蘇權猛地驚醒，坐起身來。

    客店是開在荒山野嶺的，平日裏連客人都沒幾個，怎麼可能突然有這麼多人？

    他趕緊下床去，開門叫門口的看守，但拉開門一瞧，門口早就沒有人影了！

    怎麼回事？

    不等蘇權理清思緒，一隊人馬就上了二樓，直奔這裏而來。

    他趕緊關上門，將門閂插上，但下一刻，門就被直接踹開，幾個身高馬大的男人床了進來。

    “你們是什麼人？要幹什麼？”

    對方臉上有個刀疤的人說：“看不出來嗎？我們是虎頭山的土匪！”

    土匪？

    端王也驚醒過來，聽到這兩個字，瞬間睡意全無。

    “我們可是朝廷的人，你們別亂來，不然會惹麻煩！”

    刀疤冷笑道：“朝廷的人又怎麼樣？這荒山野外的，誰知道是我們下的手？”

    端王慌亂道：“我們身上沒錢，你們就是殺了我們兩個也沒用！”

    “我就是想送你們歸西而已，有沒有錢，並不重要。”刀疤立刻拔刀出鞘，變得殺氣凜然。

    實在沒辦法了，端王只好大叫道：“救命啊！快來人啊！土匪來了！”

    他以為能把官差們喊來，但喊了半天，壓根就沒動靜。

    刀疤大笑出聲：“你還弄不明白怎麼回事嗎？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吧？”

    端王徹底愣住，思緒凌亂，摸不著頭腦，可蘇權卻是已經想明白了，也絕望了。

    “這是皇上的安排，你們根本不是什麼土匪，是朝廷的人！”

    “算你還聰明，”刀疤點點頭，一口承認，“皇上從來就沒打算讓你們活著，只是不能下旨將你們處死，所以只能在你們流放的路上動手。”

    “畜生！這個畜生！”端王氣得大罵，“我可是他親爹，他怎能下此毒手？”

    刀疤反嗆道：“你不也背叛他，與人同流合污，造他的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