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蘇皇后才老說悶，要人多進宮陪陪她。

    “也可以想象，宮中規矩多，一年到頭都困在那四方高牆內，還沒什麼娛樂活動，住久了真是會瘋。”

    沈遲察覺楚紫楠說這話時，並不單純是在為蘇皇后嘆息，還在憂心他們的將來。

    “宮裏規矩是多，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假如我做了皇帝，就把那些破規矩都廢了，你想怎麼過日子就怎麼過日子。”

    楚紫楠轉過頭看他，驚異於他居然這麼輕易地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更驚喜於他能說出這番話。

    “你說真的？”

    “當然，我何時騙過你？”沈遲笑眼含情，將她望著，手臂將她摟得更緊。

    楚紫楠欣然而笑，“那要是我不肯管宮裏的事，天天跑出去呢？”

    沈遲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頰，柔聲道：“隨你，宮裏的事可以交給別人。”

    “別人？”楚紫楠剛剛還要高興，此刻卻面色陰沉了下去，因為她忽然想到之前前任皇后被禁足時，蘇貴妃代理後宮的情況。

    “是啊，到時候後宮佳麗三千，還怕找不到個管事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看她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沈遲不由失笑。

    “管你什麼意思？”

    楚紫楠推了他一把，扭過頭去，沈遲只好又貼過去，掰過她的臉來，讓她看著自己。

    “你怎麼都不給我機會解釋一句的？我說的是可以讓宮女太監們去管，哪裏說過什麼佳麗三千？”

    “嘴上是沒說，難道心裏不想嗎？”楚紫楠相信他當定王時，可以只有她一人，但想著當了皇帝，或許有些事就不由他自己了。

    沈遲捉住她亂推的手，沉聲說：“不想，我只要你一個，不要別的女人，你要不信，我可以把心剖出來給你看。”

    “那倒不用，剖出來了血淋淋的，看得見什麼？”楚紫楠終是笑出聲來，在他胸口錘了一記。

    “走開點啦。”

    沈遲卻把她抱得更緊，親吻她的粉頰，“說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如行動來的有說服力，且看我今後的表現，可好？”

    “要是表現不好，你可當心！”

    楚紫楠忽然覺得自己是犯傻了，沈遲能不能成功當上皇帝，還是八字沒一撇呢，自己就操心他當了皇帝之後的事了。

    聽聞今日阮家老夫人身體不太好，病了一個多月了，終日臥床，楚紫楠抽了個空過去看望，發現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前，只怕命不久矣。

    當然，她對阮家人自然不能這麼說。

    “好生照料，莫讓她操心，安靜將養著，慢慢會好的。”

    楊氏聞言含笑道：“我就說了吧，母親不必憂心，只要紫楠出手，沒有治不好的病，您就別胡思亂想了。”

    老夫人知道她們是在安撫自己，不好垮著張臉，牽開嘴角說：“知道了。”

    出來的時候，楚紫楠向楊氏詢問：“表妹呢？”

    楊氏麵露憂色，“她狀態也不太好，打從三皇子沒了後，就天天把自己悶在屋裏，不肯出來，怎麼勸也無用，紫楠，你與她關係好，不如也幫我去勸勸？”

    既然來了，去見見也好。

    楚紫楠於是便去了阮姝的院落。

    果如楊氏所說，阮姝此時也正悶在閨房裏。

    直到丫鬟去敲了門，說楚紫楠來了，裡面這纔有動靜。

    “表姐？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阮姝瘦了一圈，面色蒼白，兩眼無神，面頰深深地凹陷進去，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憔悴，令楚紫楠為之一驚。

    “聽說外祖母病了，我來看望她，順便也來找你說說話，不知道你今天願不願意跟我出去走走？”

    “去哪兒？”阮姝顯然是不太願意的。

    但她真的需要出去走動走動了，總悶在家裏，遲早出事。

    楚紫楠便笑著挽住她的胳膊，說：“隨便走走。”

    兩人便出了國公府，在外面的街上隨便轉轉，隨意看看周圍的風景。

    阮姝自是沒有閒逛的心思，但許是真的在屋裏待得太久了，太長時間沒有吸入新鮮空氣，這一出來，反倒是心情舒暢了不少。

    兩人走得累了，就在附近找了家茶館歇腳。

    “表姐，你和定王現在還好吧？”喝著茶，阮姝忽然將目光從窗外的翠湖中收回來，笑著問。

    “挺好的呀，怎麼了？”楚紫楠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有些納悶。

    “沒什麼，”阮姝笑得苦澀，搖了搖頭，隨即垂下眼瞼，“就是覺得你好幸福。”

    楚紫楠心下一揪，一股強烈的同情涌入心房。

    “表妹，你有一天也會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一定會的。”

    阮姝再次搖頭：“你不用安慰我，就像外面那些人說的，我就是個不祥之人，註定得不到一個好歸宿。”

    “誰這般胡說八道？”楚紫楠微微蹙眉，握住她的手以示撫慰，“他們是閒的，自己生活太不順了，才喜歡去編排別人，別去在意他們的話。”

    “可難道不是嗎？兩個跟我訂過親的男人都死了，我就是個不祥之人。”阮姝帶著哭腔的嗓音從喉嚨裡壓出來，兩隻美目中泛出一層朦朧的水霧。

    楚紫楠坐過去，輕拍她的肩背，說：“當然不是，司徒謙是自己找死，而三皇子，那是意外，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傻姑娘，一個人待得太久，總是容易胡思亂想，你該像現在這樣，多找人傾訴傾訴，只要把心裏的苦悶都倒出來就好了。”

    阮姝吸了吸鼻子，再也抑制不住喉頭的哭聲，靠到她肩頭低泣。

    其他桌的客人聽到哭聲，都好奇地看過來，但也就是看了一眼，各自又繼續聊自己的天。

    等阮姝哭完，眼睛已經有些腫，她把眼淚擦乾，很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說：“表姐，讓你看笑話了。”

    楚紫楠莞爾而笑：“這算什麼笑話？我委屈傷心的時候也哭，但是哭過之後，就舒服多了，是不是？”

    “確實舒服很多，謝謝你。”阮姝眨了眨酸澀的眼，深吸一口氣，“咱們回去吧，要是碰上熟人，我這個樣子讓人看了失禮。”

    “好。”楚紫楠看她有了心情計較這個，也就放心多了，跟老闆結了賬，送她回府。

    之後，阮家的人留她在府裡吃午飯，她不好推辭，便只好留下。

    待用過午膳後，這才辭別老夫人和楊氏，離開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