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遲可是極刑，比斬首要痛苦多了。

    胡攸和魏述一聽，幾乎嚇暈過去。

    被拖到門口時，胡攸終於徹底怕了，嘶聲道：“我說！我都說！”

    張熙這才叫停，聽他怎麼說。

    “糧款是我挪走了，但並不是我自己私吞，而是給了……”

    “給了誰？”

    胡攸抬頭看過去，懇求道：“張將軍，我告訴了你，之後你不能說是我說的，不然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看情況吧，你趕緊交代！”張熙真是煩透了，怎麼整個勻州都腐敗成這樣？知州如此，通判也是如此，其他的官吏只怕也沒幾個乾淨的。

    “周家，我給了京城周家，也就是皇后的孃家。”胡攸此時還心有餘悸，聲音微顫。

    張熙甚為意外，怎麼他跟李明遠一樣，也與周家有勾結？

    “你的意思是，全部都送到京城去了？”

    “是不是送到京城，下官也不清楚，”胡攸慢慢垂下眼眸，將視線投在地上，“我的人喬裝成商隊，分批次把糧款送到宿州，與周家的人接頭，而後就折返了，究竟最後到了何處，只有他們周家知道。”

    張熙聽完，心下暗驚，想不到周家已經膽大妄為到了這種地步！

    “也就是賑災的糧食和錢，都被你送給了周家，一點不剩了？”楚紫楠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氣憤地質問，“那藥品呢？”

    胡攸被她嚇一跳，哆嗦道：“藥品也，也……”

    “也送去了是吧？”楚紫楠一怒之下，甩了他一個大嘴巴子，“狗官！”

    張熙冷眼看了跪在地上打顫的胡攸和魏述半晌，擺手吩咐：“把他們關進大牢！”

    待人都退下，他才又說：“現在這裏什麼都沒有，難民數量又多，即便把官府的糧倉全部掏空，也堅持不了幾天。”

    楚紫楠頷首道：“我看，胡攸在這裏經營了這麼多年，搜刮的民脂民膏肯定不少，他的私人金庫裡有的是錢，可以將他的私產拿出來，向當地的商人購買糧食和藥材，先應應急，不夠的話，再查抄其他貪官的私產，正好剷除這些毒瘤。”

    “看來也只有這個法子了。”張熙跟她想到了一塊兒，不然要等上報朝廷，再由京城另行派發，那得多死多少人？

    “不過你最好先寫一封奏摺上報皇上，不然將來不好交代。”楚紫楠可太知道皇帝的性格了，猜忌多疑，朝中一旦有誰上書彈劾，張熙肯定要倒黴。

    張熙莞爾道：“多謝提醒，時候不早了，姑娘快去歇著吧。”

    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楚紫楠確實該早點休息。

    “好，你辦完事也早點休息。”

    說罷，便直接回房去。

    穆雲清也正好回來，看見她立刻過來說：“你準備怎麼處置那個朱慧容？”

    “先關著吧，現在沒工夫管她。”

    在張熙的大軍控制了平江城後不久，穆雲清就帶兵把朱慧容給抓進了大牢。

    “我還以為你會把她殺了。”穆雲清訕訕地說。

    楚紫楠瞥了他一眼，笑道：“她確實該死，不過她畢竟是皇后的人，等等再說不遲。”

    穆雲清不理解：“這有什麼關係嗎？難道你怕皇后怪罪？”

    “這倒不是。”楚紫楠是想，如果京城那邊，皇帝手裏關於皇后的罪證不夠，可以給他送一波助攻，成全他廢后的心願。

    話說回來，周韜應該已經到京城了吧？半個多月前沈遲來密信說，北疆大營已經在他的掌控當中，一切進行得很順利。

    “別管這個了，還是趕緊睡覺去吧。”

    兩人互相道了晚安，各自回房歇息。

    京城。

    周韜進城時正好是黃昏，沒來得及回周府，便被出來迎接的宮人和禁衛給接到了宮裏。

    進宮的時，見汪成親自在宮門前等候，心中倍覺有牌面。

    “汪公公，好久不見了，這些年你還活得這麼精神呢？”

    汪成給他行了個禮，笑眯眯地說：“託您的福，老奴現在比從前還精神了呢，將軍從北疆趕回來，舟車勞頓，辛苦了，皇上派老奴來迎接您，宮裏擺了酒宴，他要親自給您接風洗塵。”

    “皇上國事繁忙，還如此記掛我，真是太有心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周韜自恃功高，覺得自己受一下皇帝的厚待，乃是理所應當，於是挺直腰板，傲然進了宮門。

    “將軍請上攆車。”汪成踩著小碎步跟上去，客客氣氣地說道。

    周韜一進來就看見了宮道上的攆車，知道是派給自己的，卻還故意做出震驚的樣子，說：“攆車只有皇家和功勞極高的人才能坐，我坐不太好吧？”

    汪成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您很快就與皇上結成兒女親家了，且又是有功之人，您不能坐，那天下就沒人可以坐了。”

    “汪公公真是會說話，本將軍都要被你誇得飄上天了。”周韜心情極好，愈發飄飄然，把袖子一拂，徑自上了攆車。

    “走！”隨著汪成一聲命令，宮人們拉著攆車往中宮方向去。

    周韜在裡面坐得舒舒服服，半路上還睡著了，等到攆車在中宮門口停下，汪成拍了拍他的肩，才醒過來。

    “將軍，到了。”

    “好。”周韜伸了個懶腰，一躍而下，大步跨進宮門。

    皇帝已在大殿內等候多時，看著周韜走進來，擱在膝上的兩隻手逐漸收緊。

    這麼多年了，終於可以把周家連鍋端，剷除這個禍患！

    “參見皇上！”周韜雖拱手見禮，卻並不下跪。

    他在外六年，回到京城面聖，應當行三跪九叩禮。

    這個規矩他不會不知道，可他卻置之不理，足以證明，他根本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你真的以為，朕會把公主嫁給你兒子嗎？”

    周韜錯愕地抬起頭來，一時有些迷茫，“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皇帝拍案而起，怒目而視，“你在北疆結黨營私，私通外敵養寇自重，做盡了見不得光的事，以為朕不知道嗎？”

    “臣沒有，臣是冤枉的，有人污衊臣，皇上切不可信！”周韜心裏有點慌，這下才意識到不對勁。

    皇帝將堆在案頭的種種罪證扔過去，怒道：“冤枉？你自己看看，哪一樁哪一件不是證據確鑿？”

    這些證據全是沈遲用八百里加急呈上來的，兩天前就到了。

    “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