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點了點頭，思忖半晌，道：“可以去聯絡咱們的人了，讓他們都做好準備，聽我號令，還有，周韜那邊也要繼續盯著。”

    “好。”趙強領了命轉身要走。

    忽聽沈遲又道：“對了，南邊有沒有傳來什麼訊息？”

    趙強一時沒領會他的意思，“南邊？您是指京城？”

    “不是，勻州。”沈遲在半路上就知道楚紫楠去勻州救災的事了，心中一直掛念，擔心她在那邊水土不服，救了難民，卻把自己弄病了。

    “暫時沒有。”趙強搖搖頭，“上回您寫給楚姑娘的信這會兒應該還沒到她手上呢，再等一陣兒準有迴音。”

    沈遲淡淡地“嗯”了一聲，不想讓下面的人覺得自己太兒女情長，擺手示意他退下。

    此時外面明月高懸，夜色正美，他踱步到窗下，望著天上的銀盤，腦海中浮現出楚紫楠的臉。

    還真別說，分別數月確實怪想念她的，只是不知道那丫頭會不會閒下來時，也稍微想一想他？

    楚紫楠是個沒心沒肺的，估摸著忙起來連自己都忘了，哪兒會記得他？

    想到這裏，沈遲笑著搖搖頭，索性回去睡了。

    半個多月後，沈遲在北疆被燒死的訊息傳到京城，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

    蘇貴妃聽到訊息，悲痛萬分，當場暈了過去，好在有沈昀在身邊開解，才挺過來。

    皇帝得知後，親自過去看望，安慰她節哀。

    “臣妾還撐得住，皇上還是去做事吧，不用管我，免得耽擱了朝政。”蘇貴妃這話裡話外，不乏對皇帝的埋怨。

    她不明真相，在她眼裏沈遲就是讓皇帝給間接害死的。

    皇帝難得善解人意一回，沒有責怪她，“行，那朕就先回了，你好好歇著，莫要胡思亂想。”

    一語說完，起身回了御書房。

    之後，蘇貴妃呆呆地躺在床上，盯著床頂走神。

    黃昏的時候，沈昀又來過一回，再次勸解了她一番才離去。

    次日，蘇貴妃悲傷的情緒稍有緩和，在床上躺膩了，只好到外面去透透氣。

    也不知是巧合還刻意，居然剛到花園，就撞上滿面笑容的皇后。

    “貴妃妹妹終於願意出來走動了？看來是從定王之死的噩耗中走出來了？本宮就說嘛，那畢竟又不是你的兒子，你能有多傷心？頂多哭幾場給外人看看，很快就沒事的。”

    聞言，蘇貴妃扭頭就走。

    皇后卻把她拉住，嘲諷道：“你和你兒子的一大幫手沒了，往後日子就過不了從前那麼舒服了吧？在本宮面前，最好夾著尾巴做人，休要……”

    話未說完，蘇貴妃突然回頭，揚手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遲兒是你們害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從晉王被劫開始，一切就是你們周家做的局！”

    皇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腦袋嗡嗡地響，頓時怒不可遏。

    “是又怎麼樣？淵兒被流放海州跟沈遲脫不開關係，他該死！”

    “我看你才該死！”蘇貴妃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死命地把她往地上摁。

    皇后沒想到她力氣這麼大，壓根沒有還擊之力，只得尖叫出聲：“救命啊！救……”

    幾個宮人正好路過聽見動靜，趕緊趕過來，將兩人給拉開。

    “快，快去稟告皇上，蘇貴妃她，她要謀害本宮！”皇后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蘇貴妃怒目圓睜，嘴裏罵道：“我打死你，為遲兒報仇！”

    皇后慌亂道：“聽見沒有？她就是有預謀的，這個女人她瘋了！”

    兩人一直鬧個不休，事情很快便傳到了皇帝那裏，皇帝得知先動手的竟然是蘇貴妃，十分吃驚。

    蘇貴妃從來都是嫻靜溫和的，從來還不曾跟誰動手過，就連大聲與人說話也很少，看來這回確實是氣急了。

    “貴妃，你怎麼回事？皇后即便是言語有失妥當，你也不能動手啊！你們兩個可是後宮位分最高的，是後宮的表率，這一鬧起來，讓妃嬪們怎麼看待？”

    儘管皇帝心裏偏向貴妃，但爲了把戲演下去，穩住周家，他不得不在明面上偏向皇后。

    “臣妾知錯了，請皇上降罪。”

    這會兒蘇貴妃已然冷靜下來，知道自己即便把皇后說過的話一字不差地說出來，皇后不會認，皇帝也不會信，根本毫無意義，心灰意冷之下，選擇沉默。

    皇后怫然道：“你這是知錯的態度嗎？擺著張臭臉給誰看？是不是不服？”

    皇帝瞥了她一眼，掩住心內的厭惡，叱道：“行了，你也不用得寸進尺，此事就到此為止！蘇貴妃，你回宮去好好反省，禁足三個月，後宮的事宜交回給皇后打理，就這樣，都下去吧。”

    整件事裡，皇后賺大發了，她高興得嘴角瘋狂上揚，差點沒穩住。

    “謝皇上，皇上英明！”

    走之前，還不忘故意朝蘇貴妃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滿臉不屑地出了大殿。

    蘇貴妃只能強行忍著怒火離開，回了自己的寢宮。

    翌日，春風得意的皇后回了一趟孃家，跟周諱談起蘇貴妃被自己設計到禁足的事，非常自得。

    “看來皇上這就已經開始厭煩蘇貴妃母子了。”周諱幸災樂禍地說道，呡了口酒，得意地砸吧著。

    “最近半個月，皇上老是找三皇子的麻煩，甚至還好幾次在早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因為一些小事訓斥他，原本定於本月十五的太子冊封大典，現在也推遲了。”

    皇后滿意地笑道：“以這個局勢來看，三皇子這個儲君多半是當不成了。”

    周諱點點頭，“那可不麼？沈遲是蘇貴妃的親外甥，跟他們母子肯定是有私下勾結的，而沈遲又意圖謀反，以皇上的性格，怎麼可能不懷疑他們也可能參與其中？之前的信任，早就不復存在了。”

    “咱們要趕在皇上另擇太子人選之前，把淵兒從海州給弄回來，只有他人回來了，纔好挽回他父皇的心。”皇后日思夜想的，都是讓自己兒子回京，再當太子。

    “可是，我那大外甥是因為刺殺皇上不成而被貶黜的，皇上還有可能讓他起復嗎？”

    周諱設身處地去想，覺得倘若是自己的兒子想殺他，他一定把他殺了，再不行頂多也就是饒他一命，把他扔得遠遠的，再也不見，絕不可能和好如初。

    “依我看，想要用和平手段達成這一目的，恐怕很難，還不如來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