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慣會卸磨殺驢，看病之前不給他提點條件怎麼行？

    “皇上恕罪，小女有兩個請求。”

    “請求？”皇帝瞬間炸毛，“你這是在威脅朕嗎？朕不答應又如何？”

    楚紫楠冷眼看過去，“皇上若是不答應，我就沒心思給您治病，那您就只有忍著疼了。”

    面對她這般的放肆，皇帝卻拿她沒轍，因為此時腦袋就像被鑽頭在鑽一般，痛得彷彿要裂開，再耽擱一陣，他恐怕只有拿頭去撞牆了。

    有生以來，還沒有這麼窩囊過！

    “好，朕什麼都答應你！”

    “還是先說明得好。”楚紫楠開始提條件，“第一，我要給太后守靈，喪事期間，要能自由進出北宮。”

    太后生前就把楚紫楠當做親孫女般看待，她去守靈，也是理所應當，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因此皇帝便一口答應：“可以。”

    楚紫楠又說第二個條件，“第二，我想查驗一下太后的死因。”

    “什麼？”皇帝目露驚愕，隨即大怒，“太后已然入殮，你還要冒犯她的遺體不成？”

    “不是冒犯，是查清她過世的原因，如果太后是讓人給害死的，相信皇上也想揪出兇手，為她報仇吧？”楚紫楠神情凝重道。

    皇帝一把掃落桌上的茶具，怒道：“荒唐！太后乃是突發舊疾，病故的，什麼讓人害死？你到底什麼居心？”

    “皇上這話說的，我能有什麼居心？”楚紫楠就知道，他一時消化不了這件事，不過沒事，頭疼會促進他消化。

    “太后待我恩重，如今她走了，我想為她查清死因，幫她報仇而已。”

    皇帝瞪圓雙目，怒聲質問：“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她是被人所害？”

    “因為在離開京城前，我還給太后看過，她的身體明明恢復了，不可能突然病發！”楚紫楠肯定地說道，字字鏗鏘。

    “還有一點，”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沈遲突然開口，“就在皇上決定廢黜太子前夕，太后忽然離開人世，這個時間點，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怎麼就不能是巧合？”皇帝心裏已經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只是嘴上還不肯認，“太后年紀大了，撐不住也是有的。”

    楚紫楠冷笑：“看來皇上這個所謂的孝子，水分有點大呢！”

    “什麼意思？你嘲諷朕？”皇帝目眥欲裂，咬牙切齒，是恨的，也是疼的。

    “您要真那麼孝順，為何連太后的死因都不肯查？現在明明有疑點，為何你卻視而不見？”楚紫楠心裏惱火，所以說話語氣很是不善。

    皇帝一口氣塞住，不知如何對答，或許在內心深處，他只是怕最後證明，太后真的是讓人給害死的，下意識地迴避這個問題而已。

    但如果他們是對的，他卻沒有作為，太后在天之靈，肯定對他很失望。

    “行了，朕會安排你查驗。”

    楚紫楠終於滿意，眼睛微微一亮，說：“皇上既然答應，就盼遵守諾言，別出爾反爾。”

    “君無戲言，朕何時出爾反爾過？”皇帝厲聲喝道。

    他被頭痛折磨得快瘋了，這死丫頭還在拖延時間，是成心想他死嗎？

    “快給朕止疼！”

    “拿銀針來！”楚紫楠飛快地跟沈遲對視了一眼，一邊吩咐宮人，一邊取出一粒藥丸出來，給皇帝服下。

    宮人拿來針包，在桌上鋪開，趕緊進行消毒，然後遞給楚紫楠。

    皇帝忍著疼靠在床頭，緩緩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感覺到痛感好像有所消減，眉頭隨即逐漸舒展開。

    施針完畢後，楚紫楠起身寫了張藥方，遞給宮人，“快去抓藥，熬好送過來。”

    宮人立馬拿了方子出去，床上的皇帝睜開眼來，撐著牀板起身。

    “頭為何還是疼？楚紫楠，你的醫術退步了不成？”

    其實現在也就還有點疼，比起之前舒服多了，但他想起自己被楚紫楠威脅，就非常不爽，故意找茬。

    楚紫楠翻了個白眼，不想跟他搭話。

    又過了一陣，皇帝感覺好多了，便帶著兩人去靈堂。

    此時太子三皇子和其他的皇子們都在守靈，見楚紫楠和沈遲進來，還是跟著皇帝來的，都十分意外。

    尤其是太子，驚訝之餘，還帶有幾分惱恨。

    沈遲畢竟名義上與太后是祖孫關係，可楚紫楠算什麼？純粹一個外人而已，憑什麼進靈堂？

    父皇也是，帶她來作甚？難道真的老糊塗了不成？

    “你們都下去吧，都去歇一陣。”皇帝先到靈前拜了拜，而後對眾皇子們說道。

    大家從昨天就跪在這裏了，基本上就沒有離開過，飯也沒怎麼吃，倒不是吃不下，而是皇帝沒讓人安排，在此悲痛之際，他們也沒人敢提自己想吃飯喝水的話，於是就一直捱著。

    現在終於能走開一下了，當然喜不自勝。

    當然，高興也只能藏在心裏，不敢表露半分。

    “兒臣告退。”

    太子瞥了楚紫楠一眼，跟著眾兄弟走出大殿。

    接著，皇帝又把所有宮人遣退，只留下汪成和另外兩個小太監在。

    “你不是要查驗死因嗎？趕緊的吧。”

    楚紫楠和沈遲先點了幾支香，拜祭太后，隨即上前觀瞻遺容。

    沈遲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他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除了兒時母親去世時哭過，其他時候都可以稱得上是冷漠。

    再者，太后跟他本就沒什麼感情，對她而言，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老人過世了而已。

    但楚紫楠不同，她和太后雖不是親祖孫，但感情卻比跟阮家的老夫人還要親厚，從她來到這個時空，就屬她對她最好。

    此時看著太后躺在這裏，面容煞白，失去生機，腦海中卻回憶著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場景，不知不覺間淚水盈滿眼眶。

    良久，她才慢慢緩過來，強忍悲痛，從小太監手裏接過一枚銀針，對著太后的咽喉處，小心地扎進去。

    皇帝皺緊眉頭，想罵人但又生生忍住。

    不一會兒，楚紫楠將銀針拔出，拿到燈火下一瞧。

    果如預料的那樣，銀針竟快速變黑。

    “是中毒！”

    “怎麼，怎麼會這樣？”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證實了，皇帝一時還是接受不來，“會不會弄錯了？若是中毒，太后的嘴唇指甲等處，不是也應該發黑嗎？”

    楚紫楠搖搖頭：“有的毒比較特殊，人死後完全不會顯現這樣的跡象，下毒之人用這種毒，就是爲了掩蓋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