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頭又開始疼了，只可惜現在身在寒山寺，佛門之地，不然他立馬就讓人把這個賤婦推出去砍了。

    “不用再嗑了，朕還沒老糊塗，不可能答應你這種荒唐的請求！滾出去！”

    惠妃還要再求，蘇貴妃立刻用眼神制止，“來人，帶惠妃回去！”

    侍衛進來，帶走了惠妃，皇帝躺倒在床上，半晌沒有吱聲。

    “皇上，要不要叫楚姑娘來看看？”蘇貴妃坐在床邊握住他的手，眼裏滿含關切。

    “不用了，朕想靜一靜。”皇帝睜開眼看著她，總算找回一絲絲慰藉，“後宮的這些妃嬪裡，只有你纔是真心待朕。”

    蘇貴妃莞爾而笑，說：“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一腔真心不給皇上，又能給誰呢？”

    皇帝倍感欣慰，反握住她的手，輕輕皺眉：“可是惠妃就不懂得這個道理，她還以為，朕可以給的，太子也能給呢。”

    惠妃的孃家本來已十分落魄，是在去年她得寵之後，皇帝賞賜金銀財寶良田，又賜予她父兄官職，門庭才逐漸熱鬧，在皇帝眼裏，自然是自己給了惠妃榮耀和風光，所以她就該對自己忠誠不二。

    但他不明白，家族的榮光根本不是惠妃想要的。

    “惠妃年紀太輕，未免天真了些。”蘇貴妃確實覺得惠妃天真，甚至可以說是蠢，不然怎麼會相信太子能跟她私奔？

    “皇上還是別再想這些煩心事了，好好歇著吧，你此番出來，本就是為養病來的。”

    皇帝嘆了口氣，還養病？這次他病情不加重就不錯了。

    也不知他這是造了什麼孽，費心費力培養出一個這樣的太子。

    “傳令下去，明日回宮。”出了這種糟心事，再在這裏待下去也沒什麼用，畢竟就是吃仙丹也難以治癒他心裏的病。

    蘇貴妃看了他一眼，頷首應諾。

    次日一早，一行人離開寒山寺，返回京城。

    因為頭痛病時不時發作，爲了方便治療，皇帝讓楚紫楠跟著回宮，暫時住在宮裏，楚紫楠只能遵命，而沈遲在護送皇帝進宮門後，便回王府去了。

    “王爺，北方又傳來密信。”剛進王府大門，一個心腹便遞來書信。

    沈遲接過來看，面色忽而變得凝重,立馬趕回書房寫信。

    皇宮，皇帝剛坐下就吩咐給惠妃賜下滑胎藥，要汪成親自過去，看著惠妃的孩子打掉。

    楚紫楠暗暗嘆了一聲，受苦的只有惠妃，太子只是被關在東宮，什麼罰也還沒受，真不公平。

    “不知皇上打算怎麼處置太子？”

    一道急切中透著威嚴的話聲從門外傳來。

    “兒子還沒來得及去給母后請安，您倒是先過來了。”皇帝見太后來，連忙起身去迎，扶著她上座。

    楚紫楠則過去伺候茶水，口內勸道：“太后莫要動火，保重身子重要。”

    皇帝瞥了她一眼，心下極其不悅，太后能這麼快知道此事，肯定是她派人去通知的。

    “母后，其實這不過是件小事，無需勞您操心。”

    “小事？”太后怒目而視，“太子跟后妃有染，傳出去我皇家臉面還有嗎？這是小事，那什麼纔算大事？皇帝，這回你要是還想包庇太子，哀家可不答應！”

    她本來就在考慮另立儲君，眼下又出了這個事，更加堅定這個想法。

    皇帝賠笑說：“太子確實犯了大錯，該處置的，朕一定會處置他，不過……”

    “不過什麼？哀家就知道，你又要袒護他！”太后拍案而起，態度比上次要強硬很多，“這種太子連人倫都不顧了，還能治理國家？江山交到他手裏就完了！”

    “廢太子，必須廢太子！”

    “母后，您咳咳……”皇帝情緒一激動，忽然有點上不來氣。

    宮人趕忙扶著他先坐下，給他拍背順氣。

    太后見狀，又有些於心不忍，意識到自己或許逼得他太緊了，於是緩和語氣道：“哀家不是逼你，是要你從大局考慮，太子他擔不起大任，你身為一國之君，輕重該分清，總不能讓祖宗基業就這麼毀在他手裏吧？”

    皇帝知道太后所言有理，也知道太子確實不行，儘早另擇儲君纔是明智之舉，但十幾年的心血毀於一旦，他就是過不去這個坎。

    他恨那個逆子為什麼就這麼不爭氣，恨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選他當這個太子！

    “母后，兒子還要再考慮考慮，您給兒子一些時間，可好？”

    太后雖然不愛他這拖拖拉拉的性情，但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緊，畢竟他還有病在身。

    “行吧，你好好考慮，考慮妥了再來告訴哀家。”

    母子兩個暫時放下了太子的話題，開始嘮家常。

    太后雖然也有頭痛病，但並沒有皇帝嚴重，楚紫楠說過，這大概是皇帝常年操勞國事的緣故，因此太后便勸道：“你也上了年紀，不似年輕時那般精力充沛，還是要注意休息，別太勞累了，朝政上的事，能交給大臣的，就交給他們去做。”

    “還有老三，我看他可比太子長進多了，你完全可以多讓他分擔一些，不管將來誰繼位，他總是要挑大樑的，現在不讓他多鍛鍊鍛鍊，來日如何為國君分憂？”

    其實她心裏儲君的最佳人選，就是三皇子沈昀，只是這會兒，廢太子的事還沒談妥，暫時不宜透露想法。

    皇帝覺得這話有理，頷首說：“老三確實不錯，朕也在考慮，是不是把他調到兵部去磨鍊一段時間。”

    “哀家認為甚可。”

    太后自然支援，只有楚紫楠在默默為沈昀哀嘆，就他那身子骨，操勞幾年下來，只怕壽命要縮短十來年。

    “三皇子體弱，依我看還是不要安排太繁重的政務給他。”

    “哀家倒給忘了。”太后皺起眉頭，既遺憾又心疼，在她的十幾個親孫兒當中，身體康健的不中用，中用的則體弱多病，真是叫人發愁。

    楚紫楠的突然插嘴很令皇帝不滿，他立馬一記眼刀子扔過去，叱道：“朕和太后在這裏說正事，哪輪得到你插嘴？出去！”

    太后惱了，“是哀家容許她插嘴的，皇上有意見？”

    “兒子不敢。”皇帝訕訕地一笑，他嚴重懷疑，楚紫楠就是仗著太后在才這麼大膽。

    “紫楠，你在宮裏這段時間，就先住到蘇貴妃那裏去，也好有個照應，有她在，沒人敢欺負你，要實在還有人沒眼力見兒，敢招惹你，你只管來找哀家，哀家替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