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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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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猜不透的目的

    那些古怪夢境已困擾周景瑞多日。

    起初他以為,只是綺麗一場而已,但那夢真實無比,他幾乎在夢中窺盡了自己與雲輕宛纏綿糾纏的命運,午夜夢迴摸著枕榻邊空蕩寂靜的一片,險些快要分不清何處纔是夢。

    他緩慢地摩挲著玉扳指,心中疑團難解。

    若是夢,太過真實瑣碎,若不是夢……又是什麼呢?

    周景瑞自己也說不清,他彷彿在那夢中和雲輕宛走完了半生,倏忽天光大作,窗外鳥啼之際,又恍恍惚惚發覺,現實中他與雲輕宛的交集,與所夢之景全然不同。

    他倦煩地翻閱古書典籍,試圖從中找到解答,但一無所獲。

    “殿下?”耳畔,一道渾厚又略帶恭敬的聲音拉回了他的神思。

    周景瑞復而回神,淡笑著看向雲國公,彷彿方纔只是在發呆。

    “殿下,天色已晚,您看……”

    雲國公欲言又止,摸不清這位主來國公府究竟做什麼。聖上向來多疑,也不喜外臣與皇子走得過近,雖說自己只是個掛名閒職,但向來明哲保身,也不欲和皇子有什麼牽扯。

    雲國公正在斟酌措辭,想要提醒周景瑞回宮,怎知周景瑞只是點了點頭,答道:“確然天色晚了,夜路奔波過於疲累,今夜恐要叨擾,有勞雲國公。”

    此話一出,原本寂靜的飯桌上更加寂靜。

    雲知渺與雲輕宛對視一眼,雲輕宛一臉意外,輕咬著唇疑惑搖頭。

    而云國公頗有些尷尬,推諉的話卻是說不出口,只能笑呵呵道:“殿下在府中歇息,老臣自是不勝榮幸,只怕臣府中招待不週,怠慢殿下,實在惶恐……”

    “雲國公不必多慮,本皇子並無那些奢靡習性,一切從簡即可。”周景瑞溫然一笑。

    如此,雲國公再不好說什麼,只能滿口應下。

    國公夫人向來與雲國公心意相通,哪裏不明白丈夫在想什麼,輕咳一聲望向雲愉安,悄悄使眼色,盼着兒子把柳淳生和方意滿留下來住一晚,如此回頭只說是幾個年輕人一見如故,倒也能避嫌一些。

    怎知雲愉安半晌也不接茬,反倒是眨巴眼睛:“娘,你看著我做什麼?”

    周景瑞就在主位上坐著,雲國公夫人哪裏好明說,乾笑兩聲:“淳生和意滿也出來久了,今兒個該是和先前一樣不回了罷,娘也讓人去給他們二人……”

    “什麼先前?”雲愉安懵然無狀,“他兩也沒在咱府上歇過呀,再說也就這點子路,懶不死他們。”

    “……”

    雲國公夫人此刻恨不得將兒子的嘴縫上,但她怨怪的眼神還未遞出去,一道清冷的少年嗓音卻響起。

    “雲兄,先前那盤棋你可解出來了?”陸時棠淡淡地笑著,胳膊輕輕一伸就搭在雲愉安肩頭,“不如今夜再行幾局,也好盡興。”

    “誰要跟你……哎喲……”雲愉安反駁的話才說出口,便感覺腳背一陣鈍痛,這力道比先前陸時棠踩他還狠。

    再抬眼,是雲知渺笑眯眯的模樣。

    雲愉安吃痛不已,礙於自家二姐警告的眼神,又只好把話嚥下去,悶聲道:“行行行……”

    -

    柳淳生與方意滿一同離開了雲國公府,雪未停,門前兩道蜿蜒而去的車轍印,很快又被覆蓋上淺淺的薄雪。

    皇子留宿,府中人自然不得怠慢,最寬敞的一間客院被收拾出來,裏外都重新佈置過一番。

    雲知渺冥冥中覺得周景瑞的行為十分反常,可又想不出頭緒。

    雲國公不過是個佔着勳爵的閒散人,又求生欲極強,從不親近任何皇子勢力,若說周景瑞今日這一出,是想要同公府扯上什麼關係,根本說不通。

    她正在屋中來回踱步,清籬苑外曉兒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曉兒勻了一口氣,才拍撫胸口道:“小姐,客院的燈已經熄了!”

    “熄了?”雲知渺更加迷惑,細細的眉朝眉心皺,能夾死蒼蠅。

    大費周章留在府中,總不能真是因為不願意趕夜路吧。

    “夫人撥去伺候三皇子的婢女都被支出來了,說是三皇子已經歇下不用伺候,那個叫做風櫟的侍衛就守在院子前,奴婢也不敢靠的太近。”曉兒道。

    雲知渺抿著唇深思,半晌還是無甚頭緒,望向窗外沉沉暮色,吩咐曉兒等人不用跟隨,便獨自提裙朝暮珍苑走去。

    雲輕宛住的暮珍苑離的並不遠,行至苑外,尋常出來引門的二等婢女毫無動作,整個院子燈火通明,卻寂靜無聲。

    遠遠朝內望去,貼身伺候雲輕宛的佩蘭正倚靠在正房門前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一般。

    雲知渺心中隱隱升起一些不好的預感。

    倒不是擔憂雲輕宛的安危,周景瑞行徑再是奇怪,也不至於在公府裡對雲輕宛做什麼。但他究竟有什麼意圖,雲知渺卻半點猜不到。

    她猶豫片刻,正打算摸進去看看情況,腰間陡然一重,被一隻手環住腰肢拉進了陰影裡。

    她下意識拔下發間的簪子朝身後狠狠刺去,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少年低沉下嗓子在她耳邊急聲:“姐姐,是我。”

    雲知渺的動作頓住,回身正對上少年烏灼灼的眼瞳,陰影中他的輪廓更加分明。

    陸時棠朝她笑了笑,不著痕跡地鬆開摟在她腰上的手,背到身後。

    “你怎麼在這兒?”雲知渺也壓低了聲音,拉著他又往陰影深處走了一些。

    “見你一人從清籬苑出來,便跟著了。”少年乖巧回答著,目光落在雲知渺拉在他腕間的手,唇微微翹著。

    “你不是在和阿愉下棋嗎?”雲知渺歪了歪腦袋。

    陸時棠回想起在雲愉安院子裡,對方不情不願把棋盤擺出來,而自己連一枚棋子也沒落,就扭頭走了,對方那疑惑又氣急敗壞的表情。

    他避而不答,只是看向寂靜的暮珍苑內,低聲說:“門邊靠著的那個應當是被點了穴道。”

    雲知渺也並未糾結陸時棠為何跟著自己,皺眉道:“得進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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