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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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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摔斷另一條腿

    “翠丫姐姐,我以後要娶一個像你一樣做飯好吃的媳婦兒,這樣每天都有好吃的啦!”小豆子一邊如兔子吃草一樣把白菜葉往嘴裏包,一邊口齒含糊地說著,頭上綁著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孫大娘嗔罵:“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半大點人還討媳婦,你時棠哥哥都還沒討媳婦哩!”

    眾人笑起來,陸時棠耳尖爬上紅暈,下意識飛快地偷眼看向雲知渺,又立刻轉回目光,慢條斯理地小口吃飯。

    鍋中熱氣蒸騰,不一會幾人都吃得額冒細汗。孫大娘吃到後頭直拍肚子,若不是實在塞不下,還想再添碗米飯。

    院外濃蟬聲清亮,忽然有陣又急又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隨後孫大娘的妯娌鄒氏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拍手。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鄒氏話說到一半停住,往桌上看:“這是吃啥哩,讓我瞧瞧。”

    “都快吃完了,弟妹來晚了。”孫大娘忙道,“什麼事不得了,趕快說來聽聽!”

    鄒氏哦了一聲,又想起自己本來要說的事情,跺腳道:“是李二鐵,他遭山賊搶啦!”

    一桌人都抬起頭,連豆子都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豎耳聽,唯有陸時棠小口嚥下碗裡最後一點米飯,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咋會遭山賊了呢,咱們附近幾個村落向來太平,也沒聽誰哪家遭賊呀!”孫大娘驚訝之餘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給鄒氏倒了一碗水,拉人坐下,“快仔細說說!”

    鄒氏坐下先是喝了口水,而後道:“是這樣,李二鐵不是有錢了嗎……”

    話音一頓,鄒氏下意識瞟一眼雲知渺,見她神色無恙,才繼續:“他手頭闊了,飄飄然的很。這兩日託李苗買了輛牛車,又僱了個車伕,說是要去鎮上找好大夫重新治腿。誰知今日纔出門不久,就摔到坡下去了。車伕就是咱們村的老蔣,趕忙回來報信,喊村裏男人一塊兒去把李二鐵從坡底下抬上來。嘖嘖……聽說摔的挺慘,好像另一條腿也摔斷了,這下真成殘廢了,屎尿都得炕上解決。”

    “那山賊又是怎麼回事?”孫大娘問。

    “是老蔣說的,他大概也沒太看清,就看見兩個大漢嗖地從林子裡冒出來,然後撲向李二鐵,搶他的包袱。老蔣當時嚇壞了,拔腿就跑,誰也犯不著爲了掙一趟跑腿錢把命搭上不是。那兩個山賊也沒管老蔣,老蔣就躲在不遠處的樹後面看。”

    鄒氏眉飛色舞地說著,手還比劃來比劃去:“李二鐵緊緊抱住包袱跟不要命似的,然後山賊把刀掏出來了,他嚇得要死,一下沒坐穩就摔下坡去了。”

    “你說說,這就是報應吧。”孫大娘撇撇嘴,“不該是他的就是留不住,混叫他這幾日滿村嘚瑟,想必是露了富,才招來禍的。咱們幾個村太太平平,山賊怎麼就搶他一個人呢,還得是他自個兒的問題。”

    “誰說不是呢。”鄒氏嘖嘖個不停,說得有些口乾舌燥,又喝了半碗水,“好在翠丫和那黑心貨斷了父女關係,要不這會兒端屎端尿的活,還不得又賴翠丫頭上?”

    雲知渺未發表意見,原書中沒有李二鐵被山賊劫掠的情節,想必是劇情偏移引起的蝴蝶效應。本以為李二鐵還要再得意幾天,沒曾想山賊搶在了國公府前頭。

    “我看他們李家哪兒有臉再讓翠丫接這爛攤子。”孫大娘把嘴往門外一努,“他族裏不是還有幾個堂兄呢,幫襯著伺候吧。”

    妯娌二人說得唾沫橫飛,又後知後覺當著孩子們的面數落這些好像有些不妥,遂將小豆子趕進屋玩,讓雲知渺與陸時棠去外頭散散步消食。如此安排一番,妯娌二人興沖沖地去了鄭氏家,唱雙簧一樣將事情又講一遍。

    村口湖畔微風陣陣,抽條的樹枝隨風晃擺,偶有夜鳥低飛掠過水麪,間次漾開一圈圈漣漪。雲知渺坐在岸邊隨手扯了草條編蚱蜢玩,纖白的手指左疊右繞,不多時就編出了一個雛形。

    陸時棠坐在她身後,雙瞳跟著那抹纖白與翠綠移動,復又將眼神落在她線條精緻的側臉,唇角微微翹起,似乎就這樣靜靜的看她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兩人坐了一會兒,就看見去接李二鐵的人從村口回來了,牛車上坐了三個農戶,中間躺著個半死不活的李二鐵,車輪碾過土路帶起細細的塵土,還夾雜著李二鐵撕心裂肺的喊叫。

    “我的銀子啊——!”

    “嘖。”雲知渺編蚱蜢的動作停頓下來,手掌遮在額前遠望,可惜距離太遠看不清李二鐵痛心疾首的表情。

    “姐姐可覺得解氣?”陸時棠的目光也隨著牛車移動,睫羽微垂,似乎只是隨口問一句。

    “竹籃打水一場空,他若早知最後那些銀子便宜了山賊,不知還會不會折騰一遭。不過……春雨村附近竟出了山賊,村裏人進進出出恐怕都要提心吊膽了。”

    “只是兩個遊手好閒的莊稼漢,倒也算不上真的山賊。”陸時棠笑了笑。

    “你如何知道只是兩個莊稼漢?”雲知渺微微側頭。

    陸時棠很自然地回望她:“我不知,是鄒嬸方纔提到過。”

    “是嗎?”雲知渺回憶一番,大概是自己沒聽仔細吧。

    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指尖捏起她手裏那隻疊了一半的草蚱蜢,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帶著少年人的純良無害:“姐姐疊的真像。”

    -

    陸時棠回到薛宅時,完整疊好的草蚱蜢靜靜躺在他掌心裏。他慢慢繞過垂花門踏上抄手遊廊,指腹摩挲過草條的輪廓,動作很輕柔。

    遠處主屋燈火明亮,頎長的人影站在廊下,被風吹起的裙襬隨風輕擺著,金線密織的光澤若隱若現。

    “阿時,你回來了。”薛音兒遙遙朝他招手,打扮得猶如二八少女,那一襲粉衣將她襯得膚色白皙,腕間白玉鐲與腰間禁步的寶石扣輕輕碰上,漾開清脆的聲音。

    陸時棠停住腳步,眉頭一皺,將手中的草蚱蜢小心放進懷中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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