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他不知道，白瑾妍也不是真心想嫁他，那雙眼睛回回都長在周景瑞身上。要不是他母妃勸著，說白家有用，他哪裏會娶那種不安於室，惦記別人的賤人。

    周景明扯著嘴角，舌尖舔過後槽牙，低頭嗅聞小婢女身上的幽香：“小美人別怕，有本皇子在，她絕不敢欺負你……”

    “——殿下！”

    正當他要一親芳澤時，屋門外陡然有人高聲呼喚，他先是裝作沒聽見，但敲門聲急促，十分掃興。

    他低罵了一聲，拉緊衣衫赤足走到門口，一把拉開房門。

    “叫什麼叫，本皇子又沒死，你叫魂啊？”

    侍從只掃了一眼周景明衣衫不整的樣子，根本不敢往屋裏看，低下頭說：“屬下有要事稟報……”

    “有屁就放。”

    侍從忙低語一陣，將事情快速說明。

    周景明先是滿不在乎，聽了半天表情認真起來：“此事當真？”

    “確認無誤，門房來報時，門口路過的人已經走了，屬下特去打聽，玄清門前確有人在擊登聞鼓。”

    “居然有這種事……”周景明搓動手掌，咧出笑容來回踱步。

    負責殿試的判卷官員，好幾個都是周景瑞的黨羽，現今出了這樣的紕漏，真是天賜良機啊！

    不管這事和周景瑞有沒有關係，終歸和他手底下的人有關，只要運作得當，讓父皇覺得周景瑞目無君父插手科舉，還愁捏不住周景瑞的錯處？

    周景明高興極了，忙喊來人伺候更衣：“備車，本皇子要進宮！”

    -

    雲知渺回到玄清門外時，聚集的人已越來越多。

    因宮門前有兵士阻攔，百姓們不敢靠近，只能遠遠圍著議論。

    她正要下馬車，卻有人先挑起車簾，斜撐起的傘下露出一張精緻俊朗的少年面龐。

    雲知渺驚詫他的出現，探出腦袋：“你怎麼也來了？”

    “玄清門前聚集太多人，戍營要按規矩部署，以防有人乘亂鬧事。”陸時棠抬臂將她從車廂裡扶下來，大半傘面向她傾斜，自己後背卻被雨水暈開一片片深色。

    雲知渺點點頭，遠遠望去，秦逾舟還在堅持不懈地擊鼓，大約喊了太久，嗓音都乾澀發啞。雲輕宛站在人群前，纖弱的背影正對心上人，儘管打著傘，但風雨太大，袖口和裙襬都溼漉漉地滴著水。

    她嘆了口氣：“都敲了這麼久，宮裏一點動靜也沒有，秦公子都澆得像落湯雞似的。”

    陸時棠瞟了一眼，抿緊唇瓣：“男子哪有那麼嬌氣，區區一點雨而已，淋不壞的。”

    雲知渺張望著四周，除去戍營的人外，圍觀的人群裡出現了一些與百姓打扮不相同的人，看起來像是各家官員的耳目。

    也是，出了這種事，但凡參與過判卷的，大約都要提心吊膽。

    若不是宮門前守衛森嚴，聖目昭昭，恐怕秦逾舟早被人拖走了。

    “渺渺很擔心他？”少年音色夾雜在風雨裡，黑灼灼的目光望向她。

    “有一點吧。”

    雲知渺看著登聞鼓方向，凝向緊閉的宮門。

    半晌，身旁靜悄悄的，她回過頭，卻見陸時棠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了？”

    “沒有。”

    她踮起腳尖觀察著少年故做無謂的表情，臉上分明就寫著有什麼。

    被她盯了一會兒，陸時棠倒是不自在起來，若無其事地挪開臉。

    “阿時，你該不會……是在吃秦公子的醋吧？”雲知渺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驚訝地微微張唇。

    陸時棠默了默：“他送過你護身符。”

    雲知渺早忘了還有那麼個東西，經他一提纔想起來，是得找個機會還給秦逾舟。

    “那是秦公子的謝禮，他又沒有別的意思。”她搖頭道，“我只是在為秦公子和輕宛姐姐擔心，秦公子敲多久，怕是輕宛姐姐就要守多久。都鬧了好一會兒，宮裏還沒半點回應，聖上總不能是聽不見吧。”

    陸時棠睨向人群前“不離不棄”的秦逾舟和雲輕宛，緊繃的表情緩和下來。

    “應該不會那麼快有迴應。”他沉吟道，“殿試出錯非同小可，涉及朝堂顏面，宮裏即便聽見動靜，也會先將人晾一晾。”

    雲知渺抬頭看了一眼落雨不停的天幕，每逢冤情必有大雨，這到底是什麼神奇設定。

    “這麼等下去也不大行……”她低喃著，小腦瓜轉了又轉，萬一周景明不頂用，還得再推一把，不能讓秦逾舟太過勢單力薄。

    陸時棠似是看出了她心思，微微一笑：“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