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虎腫起的嘴唇像兩片香腸：“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事和雲小姐說……”

    想起裴川踹著他們的屁股交代，如果解釋不清誤會，就把他們丟下海，兩人一臉苦瓜相。

    孔秋山鄭重道：“雲小姐，之前是我和虎子胡說的，大哥他一點都不好男風，也絕對不喜歡陸正將。”

    “對，都是我們胡說八道的。”江虎誠懇地點頭。

    “啊？”雲知渺訝然出聲，“可是之前你們不是信誓旦旦保證，絕不可能說錯，秋山大哥還說要是說錯就從海上跳下去。”

    “這個……”孔秋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萬分懊悔。他好好的發什麼誓，現下可算是丟臉丟大發了。

    他小心翼翼道：“那話……能不作數不？”

    眼見雲知渺雙手抱臂，一副要聽解釋的樣子，他咬咬牙道：“哎，都是誤會，總之這次是我們不對，雲小姐……你別放在心上，千萬要把我們之前的話忘掉啊！”

    “是啊雲小姐，不能讓大山真跳海啊，這海可不淺，他下去就有去無回了！”

    雲知渺倒沒想過為難他們，只是莫名得很，這兩人胡說也就罷了，偏昨夜裴川也句句承認，如今又來說都是誤會，西山寨的人是閒出屁耍人玩嗎？

    她被海風吹得頭疼，也不想深究什麼，擺擺手道：“隨便你們！”

    提著裙轉過廊下，剛想進船艙，迎面卻又撞上了一人，她瞟一眼對她展顏帶笑的陸時棠，急忙擋住臉悶頭朝裏走。

    “渺渺？”

    陸時棠在後頭快步跟著她，眼見她充耳不聞地鑽進屋子，還著急忙慌關門，忙伸手臂擋住卡住門縫。

    雲知渺下意識鬆了手，兩頰鼓鼓：“也不怕夾著手！”

    他垂著眼睫道：“為什麼躲著我？”

    “哪、哪有！”雲知渺撓了撓額角，乾笑著說，“我就是困了，想睡覺。”

    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忽地又一陣心虛，她這個樣子，怎麼好像佔了人便宜不想認賬的登徒子。

    猶豫半晌，她小聲說：“昨天的事……我當時腦袋不清醒，不是故意那樣做的。”

    望著少年人沉而不語的表情，她補充道：“真的就是一時糊塗，我絕對不是那種人！”

    陸時棠抿緊了唇，水潤潤的眼珠子透出一絲失落，拉長語調長長嘆氣：“親都親了，還說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不想認。”

    船艙外兵士來往巡邏，雖隔著一定距離，但遠處交疊的腳步聲還是能清晰傳進來。

    雲知渺生怕別人聽去，連忙捂住他的嘴，食指壓在唇上噓聲：“別、別說出來呀！”

    他眨了眨眼，順從地沒說話，待她鬆開手，便端起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她，一副要討說法的模樣。

    她架不住美少年這樣的眼神，側過臉去弱弱道：“我和你道歉好不好，你別生氣嘛，我下次再不會了……”

    聞言，陸時棠似乎更委屈，濃睫下兩丸眼眸晦暗不明。

    她十分抓狂，連忙道：“那怎麼辦……要怎麼賠禮道歉都行，你說我照做，好不好？”

    “真的？”

    “真的！”

    於是陸時棠彎唇道：“那我回去後讓人算良辰吉日，上雲府提親。”

    她“啊”了一聲，甚至懷疑耳朵出了問題，吸氣道：“提……親？”

    他認真地點頭：“親了便要負責任，結親就不算輕薄了。”

    這一番操作差點把雲知渺CPU燒乾，受現代社會自由戀愛薰陶的人，實在不大理解古代人親一口就要結婚這件事。

    雖說她是喜歡陸時棠，但也沒有到馬上要成親的地步。

    “會不會太快了？”她猶疑道。

    然少年人目光灼灼，靜靜等著她的答案。

    “我……考慮一下？”

    -

    陰雨綿綿的一日，眾人從長船撤下，轉陸路後約莫一日半的功夫，終於抵達上陽都。

    上陽都已經連著下了好幾日雨，路面滿是溼噠噠的水漬，來往行人斜傘遮身，步子都走得極快，厭著連綿不絕的雨水沾衫。

    時隔多時未回，望著雲府門匾，雲知渺油然生出幾分親切感。

    雲國公等人已然在門前迎接，還不等家僕搬好車梯，雲愉安便已經頂著油紙傘踩水而來。

    “阿孃！二姐！”他高嚎一聲，“你們終於回來了，我想死你們了！”

    他殷勤地攙著兩人下車，像個牛皮糖般黏在雲知渺的手臂上，若不是礙著禮儀體統，他能當場拉著她轉個圈。

    國公夫人嗔笑著：“這麼大的人，還和孩子似的。這些日子可有闖禍搗蛋？”

    “沒有沒有，我可聽話了，上學也認真，錢夫子還誇我了。”雲愉安拍著胸脯，回頭朝雲國公昂起頭顱，“對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