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對蕭北川的印象停留在三年前，那時候的蕭北川調皮搗蛋，不守禮數，偏偏功課次次名列前茅。

    也稱得上一句天之驕子。

    少年心高氣傲，最是好面子，被發現了給姜曼寫的情詩後。

    竟就那麼不管不顧的，當衆表白了。

    但那時的蕭北川並不是姜曼的首選。

    她的拒絕讓那少年很是沒面子。

    躲了姜曼數日後，等姜曼再見到蕭北川便是他參軍出征的時候了。

    回憶斷在這裏。

    姜曼乘坐的轎子從頭到尾未曾在蕭府停留片刻。

    取消婚約是肯定的。

    難不成她還要跟著蕭府一大家子去流放不成？

    *

    姜曼回府後，洗了澡，換了衣衫。

    傍晚的彩霞煞是好看。

    姜曼看著那晚霞，就彷彿看見一個大家族的衰亡。

    姜曼回過神。

    話說回來，這幾日，她還真的不曾聽見過那怪異腔調說話的東西了。

    她還說過幾日找個驅邪的大師瞧瞧。

    這般看來，是不必了。

    姜曼在牢房裏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這時回到府裡，剛沾上枕頭，姜曼的瞌睡就來了。

    但今晚實在奇怪。

    姜曼睡覺很少做夢，但今晚這夢裏的片段卻是不連貫的，不停歇的衝進大腦裡。

    火光沖天的宮殿，國破家亡，廝殺的異族將領。

    她還看見了自己。

    穿著暴露的衣衫，在人群中央起舞，四座賓客看著她的是淫邪的眼神。

    畫面一轉。

    她被拴在狗鏈上，只能用爬來移動。

    最後看見的，是她絕望麻木的眼神。

    姜曼陡然驚醒。

    被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還好，是夢。

    姜曼起身喝了一杯涼透了的茶水，一杯灌進去，涼透了心肺。

    姜曼一抬眼，就看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坐在自己對面。

    驚的差點摔了杯子。

    聖母系統001，自稱小九的傢伙，歪了歪頭，不理解的看著自己的新宿主。

    聖母系統：“宿主，你這是怎麼了？”

    姜曼：.....我還想問你呢。

    姜曼聽著這毫無起伏的，熟悉的語調，已經瞭然。

    這娃娃就是那個怪異的東西。

    姜曼警惕的看著這小娃娃，並不出聲。

    那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居然又將腳丫雙雙放在凳子上，就這麼蹲在上面，好奇的瞅著她。

    聖母系統：“宿主，你有看到系統附贈的夢境麼？”

    姜曼抬眼看她，篤定的說道：“是你搞的鬼。”

    聖母系統：“不是哦，那是你沒遇到我的話，那就是你未來的真實軌跡。”

    “宿主，你是人渣，是惡女，註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姜曼深呼一口氣，她真的覺得這小娃娃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

    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也不會像後宅那些婦人一樣虛與委蛇。

    姜曼不太擅長應對這樣的人。

    姜曼自是不願意相信這娃娃的話，就連那夢境她也不信。

    怎麼可能呢？

    她是丞相之女，她若落入夢中那樣的境地，那她的父親在做什麼。

    她太瞭解父親那個人，就算把她一刀殺了，寧願換一個烈女的名聲，也是不可能讓她成為官妓，任由她去辱沒了江家的聲名。

    “嘀！釋出主線任務：不得解除婚約，跟隨蕭家流放！”

    “嘀！釋出主線任務：不得解除婚約，跟隨蕭家流放！”

    “嘀！釋出主線任務：不得解除婚約，跟隨蕭家流放！”

    姜曼呆愣愣的看著一張小嘴叭叭叭的娃娃。

    在任務釋出後，又繼續說道：“主線任務如果不完成，宿主將會逐漸降低身體素質點直至死亡。”

    娃娃消失了。

    在她眼前，憑空消失了。

    姜曼不得不信。

    可讓她跟著去流放是絕對不可能的！

    那可是流放到西北荒漠，不說到了那裏怎樣生存，就是流放路上她也不一定能活下來。

    王朝每一年流放的罪犯中，只會有一半左右的人能活下來。

    更別提那些收受賄賂的獄卒，在路上被凌辱的花季少女，這些姜曼可都是聽聞過的。

    她要的從來不是榮寵後宮，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她要的不過是穩穩當當的榮華富貴罷了，怎的就連這，都變得如此艱難？

    *

    姜曼一直在拖。

    她不信那娃娃有這般通天的本領，卻又擔心那些警告的話成了真。

    便一直吩咐小廝留意著蕭府的動靜。

    聽說蕭府被全員押進了牢房，三日後就會被派往流放之地。

    姜曼依舊沒有去。

    一日過去。

    又是一日。

    姜曼終於知道那娃娃所說的身體素質點一會降低直至死亡是什麼意思了。

    她的身體虛弱，使不上力氣。

    各種疾病都開始找上她，太醫的話相差不大，來來去去都是那麼幾句，卻找不出原因。

    姜曼立即派人前去牢房裏救助蕭府眾人，卻突然被冰冷的聲音打斷：“宿主需要親自主導參與所有行動纔可以。”

    姜曼制止了準備出門的小廝，“備轎，我去！”

    搖搖晃晃的轎子上，姜曼寒冷徹骨，既是因為身體素質下降，也是因為這一切的真實性。

    姜曼第一次願意心平氣和的和這自稱小九的怪物說話。

    姜曼：“小九，我可以這麼叫你麼？”

    聖母系統：“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宿主可以這麼叫我~”

    姜曼虛弱的咳嗽兩聲，撐著座椅，半支著身體道：“小九，我為什麼將來會是人渣？”

    “我自問從未做過錯事。”

    聖母系統：“據統計，目前為止宿主打殺發賣了三十餘人，間接斷送了他們的性命，已經超過大部分宿主的罪惡值。”

    姜曼目光一凝，幽深如潭，語氣平直：“怎麼，他們不該殺麼？”

    “他們生來就下賤，身心具是骯髒，殺了便殺了，還需得你來替他們討回公道了？”

    姜曼想起了那個總愛胡言亂語的廚娘，語氣有些危險的問道：

    “小九，你莫不是也覺得人人平等吧？”

    聖母系統：“本來就人人平等啊，人人平等地享有法律規定的權利和承擔法律義務，不允許任何人享有趄越法律的特權。”

    姜曼聽不懂聖母系統的話，卻也聽出了它對這句話的認可。

    心中再次對這系統升起了深深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