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此話當真
“我知道侯爺心繫百姓,此等大仁大義讓在下欽佩!
可是此舉著實是下下之策,萬不能行!”
見宋天明這話說的誠懇,定北王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他終究是在軍中呆的多了,朝堂上的事情還是沒有那些文官敏感。
有時候靠著和皇帝的關係,還有一腔孤勇,能亂拳打死老師傅,在朝堂上特立獨行,沒人敢指摘。
但是淮南侯可沒他的背景,要是出事兒了,大把人會把他拖下水。
定北王很是慶幸,宋天明及時點醒了他。
“不過淮南侯那邊,還請王爺替我傳個話。等此間事了,我會盡快去一趟淮南,竭盡全力,替侯爺分憂!”
定北王眼前猛的一亮:“先生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在下說到做到!”
定北王鄭重地朝他抱拳道:“我替老吳,先謝過先生大義!”
此刻,眾人已經看完了所有瓶身上的詩歌,議論聲不絕於耳!
“我覺得菊花酒上的這首最好,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有種淡泊超然之感!”
“我倒是覺得茉莉的更好,山塘日日花城市,園客家家雪滿田,大中有小,小中見大,別有一番情趣!”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等高潔傲骨,不比你們那小家子氣的好上百倍?”
“說誰小家子氣呢?菊花酒還有一句,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懂什麼叫百花殺嗎?”
“你%√@×¥……”
眼看著局面逐漸開始失控,一直沉默不語的常進突然怒吼一聲:“夠了!”
眾人同時噤聲。
“諸位好歹也是朝廷要員,爲了幾瓶酒,在這吵的不可開交,也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此話一出,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剛纔確實吵的有點過火了,紛紛低頭不做聲。
常進雖然不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但是說話氣勢很足,眾人也很服他。
見無人再說,他終於看向宋天明:“宋先生,敢問這些詩歌,可都是先生所做?”
“那是自然。”宋天明吹起牛來老臉絲毫不紅,就連掌管刑獄,善於察言觀色的尚書大人也看不出絲毫作偽之處。
他只能道:“既然先生有如此大才,本官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先生答應。”
“尚書大人客氣,儘管說來。”
“本官想請先生,為今天的宴會,賦詩一首!”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企圖。
常進就是想確認一下,宋天明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所言,有如此才學?
還是說,只是個欺世盜名之輩?
定北王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語氣不善:“常大人,本王覺得就到此為止吧,宋先生是本王的朋友,你這麼做,讓本王很是為難啊!”
常進卻笑道:“王爺,在座各位都不是傻子,都知道您今天請我們來這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們幫著,捧一捧這位宋先生,還有這好酒。
說實話,就衝宋先生為國家做的貢獻,這點事又算什麼!
但是咱偏偏是個較真的人,宋先生既然有才學,那就讓我信服!
不然,我這忙幫的心裏不踏實。”
定北王聽了,也有些慍怒。
常進是他多年好友,關係非同一般,只要是他說要幫忙,常進從來沒有推脫過。
雖然有時會比較認死理,但是至少沒讓定北王難辦過。
可今天常進顯然是和宋天明卯上了,不爭個勝負不肯罷休!
有人想來打圓場,卻都被常進的狀態嚇到了,不敢再吱聲!
他們甚至開始懷疑,常進是不是已經喝多了?
定北王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氣氛也是劍拔弩張,眼瞅著就要撕破臉皮,宋天明卻突然站出來說道:
“既然常大人有要求,那在下一定要辦到了,不然諸位的酒也喝得不盡興不是?”
這話一出,定北王剛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怎麼,這小子是打算硬碰硬了?
可是你真有那本事嗎?
定北王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他也對宋天明寫文章的本事有所懷疑。
他真的能做出那麼多傳世名篇?
就說今天看到的酒瓶上的詩句,都能夠載入大乾的史冊了!
他還能當衆寫一首詩來?
關鍵是,這首詩歌還不能寫差了。
氣氛都烘到這了,要是他來首狗屁不通的打油詩,那麼今天的酒局就算是徹底黃了。
但是看著宋天明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定北王又不敢確定。
“王爺,宋先生都這麼說了,那咱就開始吧?”
定北王只能揮了揮手:“先生,就看你的了。”
“遵命。”宋天明笑著朝周圍人作揖,接著拿起一瓶酒,將其一飲而盡!
你們啊,還是太年輕。
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當年的盛唐,當年的詩仙!
“諸位,請聽好了!”
“君不見,怒江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這兩句一出口,便把所有人驚出了一身汗!
這是何等氣魄的開篇!
宋天明卻不在乎他們的反應,繼續踱著步子,大聲吟唱: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好一個人生得意須盡歡,好一個天生我材必有用!
這兩句,恰恰切合今日的酒宴主題!
配上宋天明隨意的姿態,眾人竟然有一種出塵謫仙的感覺!
此刻,宋天明已經來到了陳大學士和常進中間,手放在二人肩膀上:“
陳夫子,尚書郎,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最後這三字,咬的很重,幾乎如一道炸雷將二人的腦袋震的有些昏聵!
宋天明接著又兜兜轉轉,來到淮南侯身邊,聲音突然變得淒涼婉轉: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世間情人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此句落在淮南侯耳中,讓他原本就滿溢而出的悲傷徹底如洪流般傾瀉而出,一聲怒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此刻,屋內的其餘人已經被震驚得無以復加,只能用張大的嘴巴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宋天明卻還沒完,走到定北王身邊:
“彭王今日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諸君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眾人幾乎同時舉起杯子,將酒一飲而盡!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詩罷,全場鴉雀無聲。
宋天明看得出,他們還沒有緩過神來。
他拍了拍手,一群小廝端著各式各樣的菜餚,進到屋內。
“諸位今日遠道而來,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只有一些粗茶淡飯,還有一些劣酒,聊表心意,還請諸君莫要見怪!”
常進緩緩抬起頭,看著宋天明:“先生,剛纔是在下唐突了,言語多有得罪,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先生的才學,可謂是曠古爍今,前無古人!
今日聽先生作詩,乃是我常進畢生大幸!”
“常大人言重了!”
常進的態度不可謂不低,他這樣表態,其他人也紛紛向宋天明作揖致謝。
這一首詩,是真正征服他們了。
“還不知道,先生這首詩,有沒有題目?”
宋天明笑道:“既然是因酒而起,便取詩中句子,叫將進酒吧。”
陳大學士立刻說道:“好詩,好詩!先生這裏可有筆墨紙硯,在下願為先生做錄!”
“大人儘管使用!”說著便讓人拿了紙筆。
對於陳大學士來說,這是一件非常榮耀的事情。
能親手將一篇傳世名篇記錄下來,比受到皇帝的封賞都要來的心潮澎湃!
他相信,這首詩若是傳回京城,必然會引起京中一片軒然大波。
為此,他每一筆每一劃都寫的無比認真!
其他人都為自己慢了一步而懊惱不已!
宋天明心中卻很是平靜,甚至有點想笑。
要是拿出李太白的名篇都鎮不住你們,那我乾脆找塊豆腐撞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