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舉？”

    顧北寒看著石文義似有狡黠的神情，爽朗一笑，“我看大人這是又在考驗晚輩吧？”

    “既然大人也說了和晚輩一見如故，那麼晚輩就不妨直抒胸臆！”

    石文義點了點頭，“北寒放心，你我之間談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無話不談！”

    顧北寒聽完深深看了石文義一眼，然後認真道，“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知道，陛下除了給我鎮國之寶和先斬後奏之特權外，還給了我一位無價之寶！”

    石文義聽完不由驚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顧北寒燦爛一笑，“別看咱陛下年紀小，他身上流的可是太祖的血脈！從陛下登極以來的種種事蹟不難看出，聖君明主之資已現無疑！”

    “陛下選擇了晚輩，是上天對我的眷顧。”

    “而大人你，雖然在外人看來是被陛下雪藏，雖然現在還處在錦衣衛指揮使的位子上，可是跟一個普通人區別不大！”

    “不瞞大人，在拜訪大人之前，晚輩也是這樣認為。”

    “可適才晚輩看了一樣東西，又聯想到您和陛下十多日前給晚輩站場的情景，才知道你個陛下面上疏遠是假，而實質上貌離神合纔是真！”

    “也許若是晚輩沒有出現，陛下還是會重用大人！只是……”

    石文義根本不在意顧北寒後面的話，而是好奇道，“不知北寒看到了什麼東西，方出此言？”

    顧北寒指了指石文義書案上的一方硯臺，悠悠一笑，“晚輩適才看到大人補尾那幾筆，大人這方硯臺澀不留筆，滑不拒墨，墨小易幹，滌之立淨……是龍尾硯無疑！”

    “既然是龍尾硯，那麼必然有配套的龍頭筆！而剛好，與大人這方龍尾硯有有些同樣標識的龍頭筆，晚輩正好見陛下使用過！”

    “筆和硯在以前本來就有隱喻君臣之情的意思，而陛下和大人的筆硯又是一套！如果陛下真的不待見大人，又怎麼會給大人這樣一件東西呢？”

    石文義聽完不由撫掌稱讚，“老夫經常聽陛下說你是上天賜給他的無雙國士，說你不是凡人，是天神轉世！我一直擔心陛下是拘於外在而不中其裡！”

    “現在我算是懂了先帝的評價陛下的那句話，王資天成！”

    “北寒，單你這份如炬慧眼，我服！而且心服口服！”

    “不錯，其實老夫也是先帝留給陛下的顧命大臣之一！在這些老臣裡，陛下也最親我、信我！”

    “至於有些事情，老夫一時也說不清楚，也不想再提及！總之北寒你有必要知道，在陛下心裏，他根本沒有把你當臣看！其實陛下還有個哥哥，和你年紀相仿，是陛下心裏的太陽。”

    “外界之所以不知道大皇子的存在，是因為在我大明，皇子守國門是宿命！所以他從小被先帝送往北境軍伍歷練，可最後不幸遇害……”

    “起始陛下一直不相信這個事實，可在登極之後，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直到那天在北區見到你本人之後，陛下事後跟我說……”

    “我哥，回來了！”

    “所以北寒，此生此世，不管發生了何種事情，你都不能負了陛下！”

    “因為老夫知道，陛下是絕不會負你的！”

    顧北寒聽完足足呆了好久，好久……

    不得不說，他今天在石文義這邊接受的訊息實在是有點超載了。

    而在來之前，他根本沒有絲毫的準備。

    直到此時，顧北寒才終於明白為什麼小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會是那個樣子了……

    顧北寒如此反應，在石文義看來纔算正常。

    因為這是一個男人即將勇於承擔他應有的責任時，才應有的反應！

    給顧北寒換了一盞新茶，石文義率性一笑，“北寒，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問題呢！”

    看顧北寒一臉茫然，石文義提醒道，“陛下賦予你那麼大的特權，你還要擡出我這個賦閒之人……老夫想聽聽你的理由！”

    顧北寒一聽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正色道，“聽石老一席話，晚輩也算真正明白了陛下的心意。可即便是這樣，屬下也不會恃寵而驕。”

    “特權之所以是特權，就是要把他留在最特殊、最關鍵的地方！區區一個崔應元就讓我亮出了殺手鐗，那也太小看我顧北寒了。”

    “老實說，他崔應元根本沒這個資格！”

    “而不論外界如何說您，大人依然是我們錦衣衛指揮使！雖然我和崔應元是同級，不過若是晚輩是受大人指令行事，名正而言順，合情合理，何必早早拿出自己壓箱底的大招呢？”

    “您說是吧，大人？”

    “哈哈哈哈哈……”

    石文義一聽不由大笑起來，“好你個顧北寒，真是勢猛如虎，狡猾如狐！”

    “我就說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是想拿老夫當擋箭牌呢！不過鑑於你的目的是正義的，所以這件事情，我準了！我倒要看看拿下他魏忠賢五彪裡的兩個，他有沒有膽子跟老夫攤牌！”

    “不過北寒，你別隻是在有事的時候纔來找我。你別忘了，這裏可是我們錦衣衛總署！”

    “你是陛下和老夫欽定的未來錦衣衛指揮使，是要肩負指揮整個天下錦衣衛的重任！以後有空了更要多來看看，提前熟悉熟悉環境，這對你沒有壞處！你可明白？”

    顧北寒撓了撓腦袋，憨憨一笑，“大人說的哪裏話！大人正值盛年，我們還要仰仗大人帶領我們替陛下守江山呢……所以即便屬下要接任指揮使一職，也是許多年之後的事情了，大人以後再不許拿這件事開玩笑！”

    “不過嘛……北寒最喜喝茶，今天可是在大人這裏嚐到了甜頭，這以後，北寒一定會經常叨擾的。只是這魏忠賢……”

    石文義長眸一眯，有些擔憂道，“這個人遠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厲害得多！所以眼下先把我們錦衣衛裡面的敗類清理乾淨，最好不要和東廠、和魏忠賢直撕破面皮！”

    “如果我們不主動向東廠發難，有陛下在上面壓著，料他魏忠賢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平時也多留點心眼，小心這個閹貨跟你玩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