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成功逃離慕家，阮霜的第一反應竟是有些放鬆。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帶著母親遠走高飛，再也不和慕易寒有半點關係，那些說話食言的混蛋，白白讓她受了這麼多罪，現在居然還想囚禁她。

    若她有能力，她定會報仇，把他們欠她的盡數討要回來。

    但別提現在什麼能力都沒有了，母親病成這樣，更是什麼人都可以拿捏的把柄。

    她不怕魚死網破，她只怕母親出事。

    阮霜渾身顫抖，拔腿跑向熟悉的精神病院，支支吾吾口齒不清地跟護士重複了好久，護士纔好歹聽懂她的意思，帶她到了熟悉的病房。

    只是阮霜聽到門內傳來的陣陣聲響，一下子反應過來不對勁，推門而入卻發現兩個壯漢正扛起一臉驚恐的母親，好像是準備離去。

    阮霜一下子慌了神，撲進去抓住母親的衣服就往自己那邊拽，奈何被一個壯漢踢了一腳，一下子滑到一邊，頭磕到牆，疼痛不已。

    隱約中，她聽到一個人說“不能弄傷她”，卻管不了那麼多，死命護住母親，但又怕一個人撕扯會傷到母親，還是鬆開了手，去抓壯漢。

    壯漢沒想過這次的任務還有這個障礙，礙於慕易寒又不敢輕易弄傷阮霜，三人爭執半天，見阮霜開口就要喊人，壯漢一下子劈過去，阮霜暈倒在地。

    “怎麼辦？”一個壯漢試探性地問道。

    另一個嘆了口氣：“一起帶走吧，給慕總送過去。”

    疼痛且朦朧中，阮霜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慕易寒懷中的不是阮歡月而是自己，慕易寒的眉眼溫柔，擁著她說家常話，母親坐在一旁搖著扇子看他們，慈祥且正常。

    窗外的陽光溫潤，一切平和的像是童話一般。

    但是畫風一轉，阮霜還沒有享受夠那片溫度，就感到溺水的沉浸與冰冷，慕易寒冷眸看著她，身邊站著笑得得逞的阮歡月。

    阮歡月扭著妖嬈的身子靠近阮霜，挑起她的下巴，阮霜反抗不得，只能聽她道：“最後，贏的還是我，你就該被踩在腳下。”

    鏡花水月突然破碎，疼痛再次傳來，悲劇的回憶涌入腦海，阮霜忍不住哀嚎一聲，坐起身來，卻又一陣落入冰窖一般的寒冷。

    她置身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裏麵，一片寒冷與黑暗中時不時又簌簌聲傳來，好像有什麼小蟲獸在她身邊跑動。

    阮霜怕了，她縮成一團，瑟瑟發抖，又想起可憐的母親，不由擔心她的安危。

    就在此時，“吱呀”一聲，門開了，一點光亮透進來，阮霜看見了熟悉的冷峻容顏。

    “晚上好。”慕易寒看見她害怕的樣子，嘲諷似的冷笑道：“幹盡壞事的時候沒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我…我怎麼還在這？”

    阮霜有些恍惚，但她倒希望方纔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夢，母親沒有被帶走，現在還好好地在病房裏麵，只是她逃脫不了這個惡魔了。

    慕易寒一句話毀掉了她的幻想：“你還敢不敢跑了？”

    “我…”阮霜一愣：“剛纔那些…都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慕易寒輕笑：“怎麼了？該不會害怕出幻覺了吧，你殺人的時候怎麼沒有這麼怕？”

    阮霜卻並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也不想狡辯，只是試探性的問道：“我母親呢？”

    “你自己母親，你來問我？”慕易寒挑眉，有一種想結束話題，不讓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的感覺。

    “我母親被抓走了…”阮霜眨眨眼，努力回憶發生的一切，過了一會，又顫顫巍巍問道：“是你抓走的，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帶走了我的母親，是嗎？她怎麼樣了？”

    阮霜抬頭看慕易寒，眸眼中交織著無辜與期待。

    甚至，還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一刻間，慕易寒有些心疼，好像向她承認的句子就到了嘴邊，卻愣了一下沒有說出來，頃刻間收回了臉上的一點溫柔。

    他依舊冷言道：“我要你直麵回答我的問題，而不是東扯一句西扯一句。”

    “慕易寒，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要我承認什麼我都承認，你不就是想看我難受嗎我滿足你。”阮霜有些著急，帶著乞求意道：“我求求你，告訴我，我母親倒地怎麼樣了。”

    慕易寒有些煩躁，半晌，薄唇輕動兩下：“死了。”

    “什麼？”

    阮霜一愣，小身子一顫，努力支撐著自己不哭出聲來：“你殺的？”

    慕易寒看她的樣子，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偽君子。”阮霜自嘲地笑了笑：“你纔是，你纔是殺人兇手，你們都是。”

    “慕易寒，滾出我的世界。”阮霜下了逐客令，冷冷站在慕易寒面前，一動不動。

    慕易寒意識到她全身都在用力，有些疑惑，本以為是氣的，但突然反應過來阮霜這是想咬舌自盡，一下子慌了，跑過去道：“你不要…你欠我的還沒有還清呢，不許死！”

    阮霜果真停下，一點鮮血從嘴角流出，她道：“好啊，那我就好好看你想怎麼討債。”

    “反正最後，估計狗急跳牆的是你，氣死的也是你。”

    “到最後，說不定真相浮出水面，後悔的照樣是你。”

    慕易寒只當她在說胡話，但看見她已經不再想著輕生，也不管她，扭頭摔門離去。

    慕易寒想著今日阮霜的種種表現，心裏很煩很亂，甚至在想為什麼要攔下她，讓她去死不就好了，她償還了周輕舟，自己也不用再生氣。

    為什麼會不捨得，她可是仇人啊。

    慕易寒帶著一副煩躁的心情推開臥室的門，只見阮歡月坐在床沿，看見他進來，天下床一臉歡喜地迎上來。

    阮霜不在旁邊，慕易寒竟覺得和阮歡月曖昧也沒什麼意思，稍微站遠了些，問道：“你怎麼在這？”

    “我還沒問你呢。”阮歡月捏著嗓子撒嬌道：“怎麼你把我送回來就冷著臉走了，現在纔回臥室。”

    “你沒必要等我。”慕易寒絲毫不為所動：“我給你安排了房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