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姜哼了聲，“這幾道菜就想打發我？”

    說罷，她接過筷子，一邊撇嘴道:“我只是嚐嚐夠不夠地道，可沒有要原諒你的意思。”

    容衍寵溺的笑了笑，“好。”

    沈良姜夾了塊糖醋排骨咬了一口，味道果然香酥不膩，她眸子一亮，又依次嚐了別的菜餚，每一道味道都恰到好處，卻又不似尋常廚子做的。

    “如何？”容衍詢問道。

    沈良姜立刻矜持的放下筷子，淡淡道:“尚可。”

    容衍蹙了蹙眉，看了眼桌上的菜，也不知在想什麼，沈良姜轉了轉眸子，開口道:“你不回軍營麼？”

    剛剛與敵軍交戰一場，容衍應該有得忙吧？還巴巴到她這兒來，是有多急著送她回京都？

    原本因美食而消下去的火氣又蹭了上來，沈良姜冷眼膩著他。

    那你早些休息，明日我再來看你。

    “不必了，容大將軍日理萬機，小女子哪裏敢打擾？”沈良姜冷言冷語的說著，容衍動了動唇，終究也沒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瞧著他走遠，沈良姜才趕緊拿起筷子繼續吃著桌上的飯菜，雙兒進來收拾碗筷時瞧見桌上盤子裡所剩無幾的菜，忍不住笑道:

    “看來還是將軍最瞭解夫人。”

    沈良姜撇撇嘴，“他纔不瞭解。”

    他若是瞭解怎會說那些把她送回京都讓人傷心的話？他若是瞭解方纔回來怎就不知哄她幾句？

    “根本就是個木頭！”沈良姜委屈道。

    雙兒咬著下唇忍不住開口勸道“可是奴婢覺得將軍挺好的，將軍也是擔心姑娘受苦纔想著讓姑娘回京都，今日聽聞姑娘不曾用晚膳更是二話不說就進了廚房，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是將軍絲毫不在意這些……”

    “等等。”沈良姜抓住她話裡的重點，指著桌上的飯菜，“你是說，這些都是阿容親手做的？”

    雙兒點點頭，“是啊！奴婢親眼所見。”

    沈良姜看著桌上的菜，這些每一道都是她平日最喜歡的，上一回她和容衍熬的粥味道還很一言難盡，可是這次，他竟然連這些菜都能做出來，味道還完全不熟酒樓廚師。

    也不知他暗地裏練了多久，真是個傻的，竟一句話都不會為自己分辨。

    “夫人？”雙兒弱弱喚道:“奴婢是不是說錯什麼了？夫人……還請夫人責罰。”

    沈良姜扶著她要跪下去的動作，笑道:“罰你做什麼？你方纔所言無錯。”

    翌日，沈良姜便收拾好了包袱去了軍營，容衍的視線落在他的包袱上，“阿姜，你這是？”

    沈良姜看了看周圍望過來的目光，沉默著將容衍拉進營帳，纔開口，“你不是想讓我回京都嗎？我聽你的就是了。”

    說完，她從包袱裡拿出來幾瓶琉璃瓷瓶，“這些都是傷藥，希望你……和你的將士們都用不上。”

    一說起要同他分開，沈良姜心裏便似被鈍刀狠狠刺進心窩，疼得喘不過氣來，可是在容衍面前，她不想表露出來。

    她極力隱著的情緒容衍又怎會看不出來呢？他心底也滿是不捨，可戰事未了，邊境太過危險，只有京都才能讓他的掌心嬌好好的。

    “阿姜，我……”

    再見的話說不出，挽留的話不能開口。

    容衍只得定定望著眼前人，企圖將她的模樣刻在骨髓裡，以慰之後不得見她的相思之情。

    沈良姜狠下心轉身，背對著他，耳邊傳來容衍低沉的聲音，“陳力聽令。”

    “末將在！”躲在營帳外偷聽的陳力忙開口應聲。

    “本將軍命你帶領三十六小旗護送夫人回京都，若少一根頭髮，本將軍唯你是問。”

    容衍低沉的聲音落在陳力耳中，他卻有些哆嗦著不敢應聲，默默瞅著沈良姜的那頭烏髮，這……有些難啊！

    陳力正欲解釋一句，瞧見兩人神色，又默默把話嚥了回去，“是，末將領命。”

    沈良姜垂著眸子，拼命的不讓眼淚流下來，不就是回京麼？她在京都等著他就是了。

    步子踏到營帳門口，外頭的烈日暖洋洋的打在她身上，沈良姜心底卻忽然涌起一股衝動。

    事實上，她理智回籠時，她已經身在容衍的懷裏，緊緊的環著他的腰。

    沈良姜以為離別若她在容衍懷裏，定然會忍不住大哭一場，可事實卻是她身上乃至她心底都沒有想哭的衝動。

    只有一股堅定從心底蔓延，她堅信她與容衍會重逢，堅信他會平安無事。

    她抬頭，朝容衍溫笑道:“阿容，我在驛館埋了兩壇桑葚酒，等你京都時，你把它取出來，帶回京都與我共飲好不好？”

    容衍看著眼的臉，瘋狂的抑制抱緊她的衝動，低啞著聲音開口，“好。”

    沈良姜一點一點的鬆開他，容衍的手忍不住抓住她，卻是抓了個空，他進盯著沈良姜離開的身影，心底似分裂成兩派。

    一派大喊著讓他由心，去抓住她，留住她，縱使前路萬般艱難，只要有她在身邊，他也能堅定的走下去。

    而另一派卻在說，你身邊滿是荊棘，若留下她，只會讓她受傷，他會關心則亂，會方寸大亂，敵軍若知沈良姜是他的軟肋，那沈良姜的安危更是難以保全。

    兩派撕扯爭鬥之下，一股血氣從胸口上涌，容衍驀地掙大瞳孔，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噗……”

    “大將軍！”於副將忙扶著他，一邊朝外喊道:“軍醫！軍醫！”

    主帳頓時一陣混亂，一盆盆血水端出來。

    而另一邊，沈良薑絲毫不知情，還沉浸在離別的難過裡。

    陳力幾次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寬慰到她，轉了轉眸子，他忽然道:“沈……姑娘，末將覺得您應該好好想想回了京都如何與京都的將軍夫人相處。”

    “我就是將軍夫人。”沈良姜有氣無力的開口。

    “有志氣！不過您若是氣勢再足一點兒會更好。”陳力認真點評。

    沈良姜瞥了他一眼，懶得跟這個鐵憨憨解釋，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與她的阿容重聚。

    她與容衍相遇時也是穿得這樣一襲繡著牡丹的衣裙，只是當時是白牡丹，如今是紅牡丹……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