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簌雪應了一聲，瞧著他眼底的烏青，頗有些可憐道：“沈兄這是怎麼了？”

    沈沛白嘆了口氣道：“我這下是知道為何父親說我不如你了，你當真不是一般人，這些軍務處理起來真是讓人頭疼。”

    “沈兄莫要如此妄自菲薄，沈兄熟悉陣法兵書，在戰場上揮斥方遒，如今剛接手這些活，自然需要一些時間適應。”

    沈君蘭起身，把主帥的位置讓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今日怎麼出來了。”

    “宸王如何？”

    裴簌雪眉眼微彎：“他好了許多，也無需我時刻盯著，當下之急乃是趕緊拿下月陽。”

    “這麼着急？”沈蘭君打量著裴簌雪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她從不知如此心急之人，若是不然兩年前她便已經揮師南下。

    裴簌雪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她的時間不多了，不可再向過去那般給蕭雲澤喘息的機會。

    如今時機正好，她要趁著有限的時間，趕緊收復月陽。

    “沒錯，時不待人。”裴簌雪看著桌上的軍務，赫然寫著北蠻兩個字。

    沈蘭君見她瞧見了，便嚴肅道：“你這兩日待在府上，不知外事，北蠻蠢蠢欲動，竟然在我雁北邊界處圍獵。”

    裴簌雪臉色驟冷，她抬眸看著沈蘭君，語氣微怒：“為何不早些告訴本王？！”

    “吾王，你那時候一心都在宸王身上，誰敢闖入院子？再者事情鬧得不大，北蠻也只是圍獵而已，半日之後便回去了。”

    裴簌雪拍桌而起，“好一個拓跋弘，這纔不過兩年，當初的約定他便不作數了。”

    “沈蘭君，你可知道他在我雁北邊境圍獵是爲了什麼？”

    沈蘭君思索片刻：“是想要試探我雁北的底線。”

    裴簌雪不可置否：“沒錯，他既然試探雁北底線，便不要怪我裴簌雪不給面子。”

    “不對。”沈蘭君突然到：“他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難道和月陽......”

    “你也想到了這點。”裴簌雪說完臉色沉冷得很。

    沈蘭君立馬道：“他們的圍獵要舉行三日，吾王可要做些什麼？”

    她知道，裴簌雪從不是吃悶虧之人，北蠻既然敢來試探雁北的底線，她必然是要讓對面吃些苦頭。

    裴簌雪並未回答，徑直往外走，翻身上馬喝到：“沈蘭君，帶上一隊輕騎隨本王出城。”

    “是！”沈蘭君立馬帶著人跟上，一隊人馬往北面打馬而去，越過關山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

    裴簌雪站在山坡上往下望去，偌大的草原，數十個軍帳駐紮在離關山五十里遠的平原上。

    狩獵還在舉行，北蠻人騎馬在林中打獵，可是他們所獵之處，逼近關山地帶。

    他們好似故意為之，越走越南，幾乎要越過關山之界。

    沈蘭君瞧著都生氣，指著山下道：“這群蠻子，今日竟然連關山都敢過！”

    裴簌雪嘴角微勾：“記住了，多少人過了關山，今日便送多少具屍體給拓跋弘。”

    “是！”輕騎將士們受命，眼底燃燒熊熊怒火。

    任何一個將士都不會容忍他人犯本國之界。

    是夜，月上高梢，山下的每一座軍帳旁都架著篝火，裴簌雪站在山頭，目光宛若夜鷹一般，緊盯著山下的那群北蠻人。

    北風烈烈，吹得她的鬢髮飛舞，沈蘭君從後望去，不知是錯覺還是如何，只覺得裴簌雪的背影比以前淡薄了許多。

    回雁北這幾日，她反而瘦了。

    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站在北風中巍然不動，更讓人心生敬畏。

    沈蘭君取了毛氅走過去：“吾王，披上吧。”

    裴簌雪側首，笑著接過：“多謝沈兄。”

    “你這幾日怎麼還瘦了些？”沈蘭君問道。

    裴簌雪沉默片刻：“是嗎？本王倒覺得沒有什麼變化。”

    “簌雪......”沈蘭君尚未說完，裴簌雪眸色一凜，冷聲開口：“動手！”

    數十輕騎將士打馬下山，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們便竄進了北蠻軍帳，身形如同鬼魅一般。

    而裴簌雪嘴角微勾，眸色帶著冷意。

    “有奸細！有奸細！”

    山下軍帳中，一片混亂，人聲嘈雜。

    沈蘭君笑道：“吾王，咱們得手了。”

    裴簌雪笑道：“兩年不見，想來拓跋弘會喜歡本王送他的這份見面禮。”

    輕騎將士們悉數返回，裴簌雪翻身上馬：“回城！”

    而另外一邊，慌亂的北蠻隊伍中，一男子穿著厚厚的狼裘，他長相併非如尋常北蠻人那般粗狂，反倒多了幾分中原人的柔氣。

    可是他的眼神卻如草原鷹狼般銳利陰狠，瞧著眼前慌亂的景象沉冷道：“怎麼回事？”

    “回吾王，混入了奸細，咱們死了不少人！”一人上來稟告。

    另一人連忙道：“吾王，死的是今日前去關山狩獵的幾人。”

    拓跋弘眼眸微沉，忽得笑了一聲：“裴簌雪還真是和當年一模一樣。”

    他的眼底沒有厭惡，反而多了寂寞趣味。

    “死的人都拿去埋了，今夜不會再有人來，不必抓了。”拓跋弘丟下一句話，轉身進了軍帳內。

    翌日，裴簌雪前往軍營後，沈蘭君皺眉道：“吾王，北蠻來人了。”

    “哦？來得倒快，讓他進來吧。”裴簌雪在主位上落座，北蠻的使者躬身進來：“在下見過雁北王。”

    裴簌雪掃了他一眼：“北蠻這兩年來忙於內亂，如今內亂平定，倒是有時間出來春獵了。”

    北蠻使者知道昨夜是雁北軍動了手腳，臉色有些難看：“吾王說北蠻今日內亂評定，有雁北王您的功勞，恰好我軍在草原狩獵，特來邀請雁北王。”

    沈蘭君冷笑：“你們北蠻王有這般好心？”

    “這兩日來，挑釁我雁北邊界，可不是這般。”

    北蠻人輕咳一聲：“沈將軍這是誤會了，我北蠻從未挑釁過雁北軍。”

    “吾王自然也是希望兩國能夠和平。”

    裴簌雪笑著起身：“既然雁北王相邀，那本王便給個面子。”

    “見一見拓跋弘。”